記者 | 安晶

黑海運糧協議剛終結后，有三艘民用貨船繼續經黑海前往烏克蘭港口，俄羅斯并沒有阻攔。為了進一步試探俄羅斯的反應，烏克蘭計劃在黑海設立“人道主義走廊”，讓被困貨船經黑海離開烏克蘭。

但俄羅斯軍艦上周日對經黑海前往烏克蘭港口的貨船開火警告一事打碎了烏克蘭的計劃。航運公司也擔憂之后黑海航運保險將漲價。

眼看黑海僵局難解，美國和烏克蘭把希望寄托在與俄羅斯關系密切的北約成員土耳其。本月，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將與俄羅斯總統普京會面，重啟黑海運糧協議是討論重點。

路透社援引航運分析公司Marine Traffic的數據報道，雖然俄羅斯開火警告，但截至8月14日，依然有至少30艘貨船停靠在黑海穆薩拉灣（Musura Bay）。

穆薩拉灣靠近多瑙河的入海口，烏克蘭的伊茲梅爾港就位于多瑙河畔，貨船可從穆薩拉灣進入多瑙河前往伊茲梅爾港。

自黑海運糧協議于上月到期作廢后，大型航運公司就放棄了黑海運糧業務，放棄的原因除了安全風險外還考慮到大型貨輪不適合在多瑙河航行。

沒有放棄黑海運糧的小型貨船則避免橫跨黑海，轉而改道沿黑海西岸，經北約國家土耳其、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的領海進入多瑙河，最終前往烏克蘭伊茲梅爾港。但伊茲梅爾港運力有限，羅馬尼亞的黑海港口康斯坦察港也成為烏克蘭糧食中轉站。

康斯坦察港目前每月出口約250萬噸烏克蘭糧食。這個數字僅為黑海運糧通道高峰時月度運輸量的一半，康斯坦察港目標未來將烏克蘭糧食的運輸量提高到每月400萬噸。

但周一，康斯坦察港一個碼頭外發生爆炸，警方初步調查顯示為水雷爆炸。這也是自俄烏沖突以來羅馬尼亞海域出現的首起水雷爆炸。

爆炸沒有造成人員傷亡，當局尚不清楚水雷來自哪個國家。自俄烏沖突以來，羅馬尼亞清除了至少五枚漂入該國海域的水雷，俄羅斯和烏克蘭均在黑海布設了水雷。

除水雷威脅之外，在上周日的俄羅斯示警后，航運公司開始擔憂今后黑海的航運保險費用將上漲。保險行業人士透露，截至周一，黑海航運戰爭險保費用還沒有漲價，但如果有貨船受損或者被擊沉，保費將立刻飆升。

上周日，俄羅斯軍艦示警的貨船正是沿黑海西岸前往烏克蘭伊茲梅爾港，當時貨船駛離了土耳其海域。俄羅斯國防部聲明稱，該貨船懸掛帕勞國旗，俄黑海艦隊“貝科夫”號巡邏艦通過無線電要求其停船接受檢查，但貨船沒有做出回應。

隨后，俄方船員使用自動武器開火警告，迫使貨船停船。俄羅斯士兵搭乘卡-29型直升機登船檢查，完成檢查后，貨船得以繼續前往烏克蘭伊茲梅爾港。

黑海運糧協議作廢后，俄羅斯和烏克蘭均發出過安全警告。俄羅斯警告將把通過黑海前往烏克蘭港口的船只視為潛在軍用物資運輸船，烏克蘭則警告經黑海進入俄羅斯港口的船只可能被視為軍用物資運輸船。

美國智庫戰爭研究所7月30日公布的追蹤顯示，當天有三艘民用貨船成功通過黑海前往烏克蘭伊茲梅爾港。當時黑海運糧協議已經作廢，這三艘貨船沒有關閉無線電通訊、外界可輕易得知船只的航線和目的地，但俄羅斯并沒有加以阻攔。

這三艘貨船分別來自以色列、希臘，還有一艘在土耳其和格魯吉亞注冊。為了監測俄羅斯是否會采取行動，北約派出了至少四架沒有攜帶武器的戰機和無人機在黑海上空巡邏。

戰爭研究所當時評估，雖然之前發出警告，但俄羅斯似乎“不愿或者無法”對經黑海前往烏克蘭的中立船只進行強行攔截和搜查。

上周，烏克蘭還宣布要在黑海成立“人道主義走廊”，讓被困在敖德薩、切爾諾莫斯克和基洛夫格勒港的民用船經黑海離開烏克蘭。自俄烏沖突以來，有約60艘商船被困在烏克蘭黑海港口。

俄羅斯上周日的示警行動徹底打破了烏克蘭的計劃和戰爭研究所的評估。

眼看黑海僵局無解，美國和烏克蘭把土耳其視為能說服俄羅斯重返黑海運糧協議的唯一力量。

上月，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明確，美國期待土耳其能扮演之前扮演的“領導者”角色，讓黑海運糧協議重啟，幫助全球穩定糧食價格。上周，烏克蘭外長庫列巴把埃爾多安稱為“唯一”有可能說服俄羅斯重返黑海運糧協議之人。

土耳其與俄羅斯在敘利亞、武器裝備、能源等多個領域都保持了密切合作，土耳其也是為數不多沒有對俄羅斯實施制裁的北約國家。自俄羅斯對歐盟的天然氣供應中斷后，土耳其還與俄羅斯達成協議在土耳其建設天然氣樞紐，以便將來為歐盟供氣。

在黑海，土耳其還擁有獨一無二的地位。黑海沿岸共有六個國家，除俄羅斯、烏克蘭、格魯吉亞外，其余三國都是北約成員國，土耳其則鉗制了黑海通往地中海的唯一通道。

根據1936年簽署的《蒙特勒公約》，土耳其擁有土耳其海峽的控制權。和平時期，商船可自由通過土耳其海峽進入黑海。戰爭時期，如果土耳其為中立國，則交戰國戰艦不能通過海峽；如果土耳其參戰，則土耳其有權決定別國戰艦是否能通過海峽。

俄烏沖突開始后，土耳其依照《蒙特勒公約》禁止軍艦通過土耳其海峽進入黑海，也因此將北約軍艦擋在了黑海之外。

8月底，埃爾多安將在土耳其與普京會面，恢復黑海運糧協議是重點議題。埃爾多安在電視講話中明確，土耳其將繼續努力恢復黑海運糧協議，但協議最終能否重啟取決于西方國家兌現協議承諾。

黑海運糧協議簽訂之時，聯合國與俄羅斯也達成協議，同意協助俄羅斯正常出口農產品和化肥。雖然西方制裁沒有專門針對俄羅斯農產品和化肥，但對貨運保險、支付等其他領域的制裁實際限制了相關產品出口。

俄羅斯提出的條件包括西方把俄羅斯農業銀行重新納入SWIFT支付系統、取消對俄羅斯化肥公司銀行賬戶和金融活動的限制、恢復俄羅斯陶里亞蒂-烏克蘭敖德薩氨管道。

黑海運糧協議中止前，歐盟考慮在SWIFT問題上讓步。但歐盟的提議并非將俄羅斯農業銀行重新納入SWIFT系統，而是由俄羅斯農業銀行設立子公司，讓子公司與SWIFT支付系統相連。

俄羅斯否決了相關提議，指出俄羅斯農業銀行設立子公司需花費數月時間，把子公司接入SWIFT系統還另外需要三個月。俄羅斯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當時指責該提議原本就是設計來無法執行，目的僅在于說服俄羅斯延長運糧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