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真人版《三體》影視化改編作品迎來收官。有《三體》動畫版“糟粕”在前,《三體》電視劇以高度還原小說獲得不錯的口碑,并在后期ETO組織聚會葉文潔被捕、古箏行動劇情助推下,其豆瓣評分從8.0分漲到8.5分,與《狂飆》持平。
“無知和弱小從來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如果用這句原著臺詞來形容《三體》動畫對小說人物和劇情的改寫,那么《三體》電視劇版則做到了對原著高度尊重的還原。“這里簡直還原了我看書時的想象”,這樣的彈幕在劇中十分常見。尤其在重要的名場面上(如古箏行動),如果有觀眾逐幀對照電視劇和小說中的描述,會發現二者幾乎完全同頻,做到了像素級別的還原。
除了還原,劇版《三體》另一個為觀眾稱道的是真實的生活質感。《三體》第一部的時間背景是2007年,史強與汪淼吃飯面館中電視里的北京奧運會背景音、葉文潔家中給孩子們播放的《虹貓藍兔》等都極具年代辨識度,另外道具、布景,甚至劇中“三體”游戲的3D效果都很貼合時代。
因為還原,劇版《三體》抓住了原著黨這個基本盤,但沒有做到破圈。開播早期,劇版《三體》吸引了關注原著粉絲和大量普通觀眾,一方面是《三體》電視劇預告了兩年,觀眾終于得見真容的期待,另一方面劇版以科學家接連自殺作為開頭,這種懸疑質感抓住了不少觀眾。
但觀眾的熱情很快退去,從觀眾反饋來看,“看不懂”是最直接的原因。觀眾不熟悉科幻類電視劇,被《三體》IP盛名吸引而來,剛看了開頭,不熟悉原著的觀眾期待的可能是一個科學陰謀或連環殺人犯的破案爽劇。但是電視劇在解開案件時,頻繁借楊冬和汪淼等角色重復“物理學不存在了”這樣深奧的臺詞,主角們一聊物理學就是十幾分鐘,即便有臺球桌上的粒子對撞的視覺表達輔助,對非原著讀者來講,還是門檻太高,且存在一定追劇上的心理落差。
到了第七、八集,劇情進入“三體”游戲,回憶葉文潔的紅岸往事,路人觀眾就更迷惑了。盡管這些情節對理解葉文潔的選擇和三體世界非常必要,但對非原著觀眾而言,這些數十分鐘的CG游戲畫面顯得冗長且莫名其妙,造成的結果是劇情一旦回跳到70年代,彈幕上就有觀眾問“能不能跳過這里”,緊接著就有觀眾反駁“第一部主角就是葉文潔啊,你看沒看原著”。
原著粉高呼還原,普通觀眾則表示節奏失調,在這樣兩極分化的反饋中,這部劇的受眾局限在了科幻粉絲間,成為原著粉的狂歡。
事實上,除了還原和真實質感,劇版《三體》還有很多可圈可點的改編。比如,劇版《三體》對科學理論的視覺呈現十分直觀,比如開頭汪淼眼前出現倒計時的過程,數字從他演算的黑板變成在他眼前,又比如射手和農場主假說的隱喻、“三體”游戲中秦始皇人列計算機的呈現既幫助觀眾理解理論,在視覺上又具有很強沖擊力。
另外,演員表演都很貼臉,演技也基本在線。之前不少觀眾對于和偉飾演史強有疑慮,原著中史強五大三粗、一臉橫肉,相比于和偉觀眾更容易想起姜武、王硯輝等演員,但于和偉精準把握住史強敏銳通透、大智若愚的性格,演出了雖然形不似但神似的效果,到了后期我已經放棄了外形上的執念,完全認可了這種通過表演實現的角色還原。
此外,陳瑾、王子文不論是氣質還是氣場都分別與老年、青年的葉文潔十分貼合,張魯一飾演的汪淼就像我生活中認識的理工科學術研究者,穿著打扮簡單,平時沉默寡言,但內心潛藏著巨大的能量。
劇版《三體》口碑一直上揚,但沒有延續騰訊視頻開播破紀錄的熱度,也顯然沒有達到騰訊視頻對《三體》IP的熱度預期。
毋庸置疑的是,同期熱播的《狂飆》吸走了《三體》大量觀眾。在《三體》節奏最慢、觀眾最難跟上的時間里,《狂飆》正在講述高啟強的崛起之路,劇情容易理解代入,而且節奏快、有爽感。
燈塔專業版數據顯示,春節假期前,《狂飆》熱度反超《三體》,并在春節假期以一騎絕塵的絕對熱度優勢將《三體》甩在身后,同在央視8套播出,《狂飆》占據了黃金檔,《三體》則是次黃金檔,收視率也并不理想。
事實上,國內科幻小說受眾并不廣,不論是科幻小說還是科幻影視作品都是小眾類型。2009年,劉慈欣以10萬元將《三體》的影視改編版權賣給張番番夫婦時,或許自己也沒有想到它現在能成為如此炙手可熱的國內科幻第一IP。
直到2015年,《三體》一舉在第73屆雨果獎上斬獲最佳長篇故事獎,其影視化改編才被廣泛關注,也正是因為電影版長期難產,其他改編也遲遲不見真容,“饑餓感”滋生期待感。另外加上近兩年《流浪地球》系列的“科幻普及教育”,科幻才在國內影視類型中站穩腳跟,但要與愛情、喜劇等相比,制作端不夠成熟,觀眾更是小眾。
《三體》IP一家獨大,這也導致國內的科幻影視化改編總是圍繞《三體》,仿佛《三體》改編失敗,行業就拿出定論說科幻影視市場不成熟,國內科幻就遠無出頭之日。而除了劉慈欣一人,觀眾又識得多少科幻作家,日后國內的科幻影視劇沒有IP熱度借勢,又如何吸引觀眾?
所幸的是,《流浪地球》系列和《三體》電視劇口碑立住后,國內觀眾出于好奇心或是求知欲會自發開始接受科幻影視作品,科幻市場的盤子才能逐漸做大。但值得注意的是,電視劇也應該尋找更有親和力的改編方式,還原不是尊重原著的唯一方式,能幫助普通觀眾理解劇情的創意改編也是。
從還原到有價值的二次創作,再到風格化、藝術化地呈現作品,國產科幻影視劇的路要一步一步走,劇版《三體》開了個好頭,走好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