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就在外界預計延長黑海運糧協議將成為G20峰會討論重點之時，運糧協議出現意外風波：俄羅斯宣布暫停執行。

俄羅斯暫停的理由是指責烏克蘭利用黑海運糧通道對俄黑海艦隊發動無人機襲擊，烏克蘭則指責俄羅斯自導自演。

黑海運糧通道停運一天后，10月31日，依然有12艘運糧船離開烏克蘭黑海港口。但俄羅斯放話稱，該國不會允許沒有經過俄檢查的船只通過運糧通道。

周一當天，芝加哥期貨交易所的小麥、玉米和大豆期貨價格全線上漲。國際救援委員會警告，黑海運糧中斷將給貧困國家造成“災難性后果”。

俄羅斯暫停參與

據聯合國網站消息，上周六，俄羅斯宣布暫停參與黑海運糧協議。俄羅斯國防部指出，周六凌晨，烏克蘭在西方國家的協助下對克里米亞塞瓦斯托波爾的俄黑海艦隊和基建設施發動大規模無人機襲擊。

俄羅斯指責烏克蘭派出16架無人機，以黑海運糧通道做掩護發動襲擊，襲擊對象包括負責運糧通道安保的俄船只。16架無人機均被成功攔截。

俄國防部稱無人機從烏克蘭黑海港市敖德薩附近起飛，沿黑海運糧通道前往塞瓦斯托波爾。其中一架無人機還可能是從黑海運糧通道運糧船上起飛。駐扎在烏克蘭南部奧恰基夫的“英國專家”也被指協助烏克蘭發動襲擊。

英國堅決否認相關指控，稱俄國防部編造虛假信息；烏克蘭則指責俄羅斯自導自演，為退出黑海運糧協議制造借口。

黑海運糧協議是于7月由俄羅斯、烏克蘭分別與土耳其和聯合國簽署，四方為此專門設立了協調中心。協調中心負責在伊斯坦布爾檢查進出船只，確保船只沒有運載武器和士兵。

根據協議，俄烏承諾不會對運糧航道上的商船和民用船只發起攻擊；船只運行時，任何軍用船只、飛機和無人機都不能靠近航道。

對于俄羅斯的指控，聯合國負責人道主義事務的副秘書長格里菲思澄清，上周六凌晨，黑海運糧通道并不在運行中，也沒有運糧船通過該航道。

格里菲思指出，黑海運糧通道只是“圖上畫出的線”。當運糧船沒有運行時，該通道不具備任何特殊地位，沒有辦法躲避進攻或防御性軍事行動。

他強調，在運糧通道運行時，沒有軍用船只、飛機和其他軍用設備參與通道運行。

在俄羅斯宣布暫停參與協議后一天，沒有運糧船通過黑海運糧通道。

尚有回旋余地？

俄羅斯的決定立刻影響了農產品期貨價格。當地時間周一，芝加哥期貨交易所的玉米、小麥和大豆期貨價格紛紛上漲。

小麥12月合約收于每蒲式耳8.822美元，漲幅6.39%；玉米市場交投最活躍的12月合約收于每蒲式耳6.915美元，漲幅1.58%；大豆2023年1月合約收于每蒲式耳14.195美元，漲幅為1.37%。由于投資者擔憂烏克蘭的葵花籽油出口，馬來西亞基準棕櫚油期貨也上漲4%。

雖然俄羅斯暫停履約，但周一，依然有12艘運糧船從烏克蘭黑海港口駛出，還有另外四艘運糧船前往烏克蘭港口準備裝貨。

在俄羅斯缺席的情況下，聯合國、土耳其和烏克蘭官員對船只進行了檢查，俄羅斯事先也得到了通知。

聯合國數據顯示，目前還有97艘已裝載糧食的船只等待出發，15艘計劃前往烏克蘭的船只等待檢查，還有89艘運糧船已經申請使用黑海運糧通道。

截至10月25日，各國運糧船通過黑海通道從烏克蘭運出了889萬噸糧食，大部分為玉米和小麥。玉米占42%，小麥占30%。

聯合國報告顯示，黑海通道運出的玉米有68%運往了發達國家，32%運往發展中國家；小麥則有47%運往發展中國家，19%運往最不發達國家，另外34%運往發達國家。

在停止履行協議前，俄羅斯多次指責烏克蘭利用黑海運糧通道將糧食賣給發達國家，而不是需求更大的發展中國家。俄羅斯還不滿聯合國未兌現承諾，讓西方國家停止對俄羅斯農產品和化肥出口的限制。

周一，聯合國安理會應俄羅斯要求就黑海運糧通道和無人機襲擊一事召開緊急會議。俄羅斯常駐聯合國代表涅邊賈把黑海地區稱為處于“敵對狀態”的區域，警告俄羅斯不會讓船只在沒有經過俄羅斯檢查的情況下通過。

當天，俄羅斯國防部也警告，在烏克蘭軍方將黑海運糧通道用于攻擊俄羅斯的情況下，船只繼續通過該航道“不可接受”。

俄國防部稱除非烏克蘭不再將運糧通道用于軍事目的，否則俄無法確保通道上船只的安全。在發出警告之時，俄國防部強調俄羅斯沒有退出黑海運糧協議，只是暫停參與。

俄羅斯的這番表態也為重新履行協議留下了余地。

作為協議簽約方之一的土耳其承諾將讓黑海運糧通道繼續運轉。土耳其防長阿卡爾與俄防長紹伊古就此事通話，呼吁俄羅斯重新評估其決定。

聯合國也與俄羅斯溝通，呼吁各方不要采取威脅到運糧通道的行動。黑海運糧協議原本將于11月19日到期，聯合國一直在與各方斡旋，希望延長協議。

為兌現對俄羅斯的承諾，聯合國此前試圖說服相關方就出口俄羅斯氨達成一致。氨是硝酸鹽化肥的關鍵原料。

根據聯合國提議，俄羅斯烏拉爾化學公司的氨將通過管道運輸到俄烏邊境。之后，美國最大氨氣貿易公司Trammo負責購買，并與烏克蘭簽訂協議將氨運輸到烏克蘭黑海港口。最終俄羅斯氨可通過黑海運糧通道運往其他國家。

一旦協議達成，俄羅斯一年可運出200萬噸氨，價值約24億美元。Trammo已經表示有意加入聯合國的計劃，但由于俄烏緊張關系加劇，談判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

在俄羅斯暫停參與運糧協議前，歐洲官員透露，如果俄總統普京確認參加11月15日在印尼舉行的G20峰會，俄羅斯氨和延長黑海運糧協議將成為討論重點。

各機構警告

俄烏分別是世界第一和第五大小麥出口國，烏克蘭也是主要玉米和大麥出口國以及最大葵花籽油出口國。國際救援委員會警告，黑海運糧通道中斷將對貧困國家帶去“災難性后果”。

國際救援委員會東非緊急事務主任薩拉夫（Shashwat Saraf）指出，黑海運糧中斷將加劇東非國家的饑荒危機，該地區有超過2000萬人處于饑餓中。也門等多國有一半小麥進口來自俄羅斯和烏克蘭。

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首席經濟學家托雷羅（Maximo Torero）指出，黑海運糧通道已經運出了價值30億美元的糧食。

在實際操作中，少運出100萬噸將讓糧價上漲約0.5%，因此運糧通道停運在短期內不會產生嚴重影響。但隨著通道停運時間延長，糧食價格上漲幅度也將增加。

截至9月，糧農組織的食品價格指數已經連續六個月下跌。但黑海運糧協議能否延長已經影響到谷物價格。糧農組織9月的谷物價格指數比8月上升1.5%至147.8，國際小麥價格上漲2.2%。

新加坡智庫拉惹勒南國際研究院分析還警告，黑海運糧通道風波將影響印度尼西亞、巴基斯坦、泰國、馬來西亞、孟加拉國、斯里蘭卡和老撾的糧食進口。其中多國都在近期預定了烏克蘭小麥。

黑海運糧通道船只的保險由倫敦勞埃德集團下屬的Ascot和保險經紀公司Marsh負責。相關公司已宣布將停止對新船只運輸的報價，直到各方達成新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