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錢伯彥

6月27日至6月29日，歐洲央行論壇時隔三年于葡萄牙的辛特拉再次以線下形式舉行。

在29日下午壓軸的貨幣政策小組對話環節，歐洲央行總裁拉加德、美聯儲主席鮑威爾以及英格蘭銀行行長貝利悉數登場，并一致表明將把遏制通脹作為各央行的首要任務，進一步向市場放出收緊貨幣政策的信號。

歐洲央行：堅持就是勝利

作為東道主的歐洲央行總裁拉加德在開幕式致辭上首先即引用了法國作家雨果的一段話：“堅持是所有勝利的秘密”。

對于拉加德和歐洲央行而言，需要堅持的目標依然是在中期內將通脹穩定在2%。

拉加德指出，歐元區與其他主要經濟體有兩大關鍵的不同之處，使得歐洲央行在通過貨幣政策正常化控制2%通脹目標時面臨更大挑戰。

首先，歐元區的通脹是由復雜的混合因素驅動的，其背后反映的則是歐元區的經濟結構問題以及對外戰略依賴性。一方面，全球供應鏈的中斷與全球能源市場供需失衡推動了價格上漲，俄烏戰爭又進一步放大了這些因素；另一方面，歐元區內部需求在新冠大流行結束之后的快速復蘇以及消費支出從商品向服務轉變的大趨勢，都使得接觸密集型行業出現價格上漲。

其次，歐元區制度獨特，由19個尚未完全一體化的國家金融市場和19個國家財政政策共同搭建，不僅政策協調性有限，更帶來了貨幣政策立場在整個貨幣聯盟中不均衡地傳導的風險。

拉加德所指出的兩大關鍵之處背后，則是歐盟統計局早先公布的5月消費者價格指數同比上漲8.1%，除了能源類同比大漲39.2%之外，服務類價格同樣上漲3.5%，超出了歐洲央行的2%目標；以及在全球各大央行連續加息之后德國和意大利10年期國債收益率利差迅速擴大，導致南歐各國融資成本大幅上升。

在小組對話環節，拉加德再次承認了早先歐洲央行對于高通脹僅是短期現象的預測是錯誤的，并建議各國央行都需要謙虛地回顧過去的通脹預測。拉加德表示：“過去十年歐洲央行不得不面對過低的通脹，但這絕不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我認為我們不會回到低通脹環境”。

根據拉加德的預測，歐元區的核心通脹率在2024年仍將高達2.3%。考慮到核心通脹率撇除了價格波動較大的能源類產品，這也意味著歐元區的實際通脹率在未來兩年之內仍將遠超央行的2%目標。拉加德同時承認，高通脹將持續多久依然充滿著不確定性。

至于外界最為關心的歐洲央行加息步伐問題，拉加德依然強調了漸進主義在制定貨幣政策時的重要性，明確表示歐洲央行將在7月的議息會議上加息25個基點，并在9月繼續加息。雖然拉加德以“央行可能會采取更果斷行動”回答了主持人關于是否考慮加息50個基點的問題，但是拉加德此前“9月會議上使用更大幅度（加息）為宜”的表態幾乎直接否定了7月會議上會采取激進措施的可能性。

美聯儲：道路愈發狹窄

除了東道主之外，最為外界關注的嘉賓無疑是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表態。

鮑威爾在小組討論中再次強調了美聯儲的首要任務依然是控制價格穩定，即便會帶來引發經濟衰退的風險。

鮑威爾表示，如今的經濟形勢與新冠大流行前完全不同，包括大量的供應鏈沖擊、更大幅度的通脹，而當前經濟的最大風險在于“如果我們無法成功將價格穩定下來，通脹將會變得根深蒂固。但我們相信，這是可以做到的”。為此鮑威爾相信央行必須迅速加息，即便此舉會增加經濟衰退的風險，美聯儲也沒有逐步提高利率的奢侈機會。

鮑威爾同時指出，在俄烏沖突土引起食品、能源、工業品價格紊亂之后，各央行的工作“變得更加困難了，道路變得更加狹窄了”，但是“總體而言，美國經濟已經做好了承受緊縮貨幣政策的準備”。給予鮑威爾充足信心的，則是其反復提及的處于歷史低位的美國失業率以及“大多數家庭和企業都有健康的儲蓄”。

相比于歐洲央行迄今為止仍未正式開啟加息的保守態度，美聯儲今年已經連續三次加息，且加息幅度分別以25個、50個和75個基點的幅度遞增。尤其是6月15日的75個基點幅度加息一度引發美股拋售潮，并在一個交易日內將標普500指數拉入技術性熊市。

鮑威爾的表態無疑是對外釋放了更強烈的加息信號。“我們（加息）會不會走得太遠了？當然有這個風險存在，但是這么說吧，更大的錯誤是無法恢復物價穩定”，鮑威爾的一連串“但是”再次提升了美聯儲將在7月底再次加息75個基點的可能性。

此外，鮑威爾還對于央行在經濟中扮演過于積極的角色表達了擔憂。他表示，新冠大流行之前的十年內，各國政府過于依賴各央行的量化寬松政策，而當下的經濟狀況卻處于另一個極端，政府過于依賴央行的貨幣政策擠壓需求來降低通脹，而不是從根本上解決生產更多的商品與服務。

英格蘭銀行：不得不采取更多行動

在全球發達經濟體中加息頻次比美聯儲更大頻繁的僅有已經五次加息的英格蘭銀行，但由于該行僅選擇15個以及25個基點的加息步伐，因此英國的加息幅度迅速被美國超過，并且該國6月22日公布的高達9.1%的通脹率更是領跑所有發達經濟體。

當被問及是否應當使用更大幅度加息步伐時，英格蘭行長貝利則在當天的小組討論環節中表示，該行的任務是保持物價穩定，“在某些情況下，我們將不得不采取更多行動，（更大幅度加息）已經擺在臺面上了”。

或許是為了避免給外界明確釋放之后將使用50個基點的加息幅度，貝利在之后“找補”道：“這并不是日程表上唯一的事情”。

針對英國經濟恐將面臨衰退的風險，貝利表示：“目前我們正處于經濟增速的拐點階段，而這恰恰是最難以預測的”。至于英鎊兌美元已經快速貶值10%的外匯波動問題，貝利仍然持中性立場。

根據美歐英三大央行的日程表，美聯儲的下次議息會議將于7月27日舉行，市場預期屆時將加息75個基點；歐洲央行則將于7月21日舉行議息會議，屆時加息25個基點幾乎沒有懸念；英格蘭銀行下次議息會議則定于8月4日，市場預測該行礙于英國領跑發達經濟體的通脹率將不得不選擇25個基點以上的加息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