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市值觀察 大師兄
編輯|小市妹
作為大宗商品之王和經濟晴雨表，原油的周期之魅在最近兩年展現得淋漓盡致。
2020年4月20日，WTI原油期貨全線暴跌，5月交貨的最終結算價為-37.63美元/桶，自1983年石油期貨在紐約商品交易所交易以來首次跌入負值。
彼時，全球擴散的新冠疫情對各國經濟造成巨大沖擊，原油需求驟減，投資者對其后續走勢極為悲觀。
油價的大跌，帶來了石油公司股價的恐慌性下跌，包括埃克森美孚、雪佛龍、西方石油等全球石油巨頭，在短短3個月里皆遭腰斬。
沒有多少人料到，僅僅過了2年，原油價格最高已經漲到130元上方，漲幅近4倍，創出近10年新高。當初暴跌的全球石油行業龍頭股，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龍漲了4倍有余，西方石油漲了近10倍，全球最大石油公司沙特阿美，甚至一度超越了蘋果，成為全球市值第一的上市公司。
油價和石油股的暴跌暴漲，以及背后的財富效應和投資邏輯，值得我們認真研究。
股神加持
“現在的股市幾乎找不到讓我們興奮的標的。”在今年2月發布的致股東信中，巴菲特曾如此坦言。
股神的冷靜，是對市場的深刻認知。
此時，美股已上演了13年超級大牛市，估值達到歷史頂部，美股總市值超過了50萬億美金，是美國GDP的2倍以上，遠遠超過了巴菲特要求的安全邊際。在他看來，一國股市總市值和GDP的比值在70%-80%，算比較安全的區域，2倍于GDP的美股，泡沫已經非常嚴重。
即使美股市場最受關注的一批全球科技巨頭已出現了泡沫跡象，對新興科技行業本來就不太感冒的巴菲特，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再投資科技股。
但是，原油供求失衡以及不斷上漲的原油價格，觸動了巴菲特敏感的神經。
過去2年，為了應對新冠疫情，世界各國實行了空前的貨幣放水政策，美國利率繼2008年之后再次降0，全球超過60%的經濟體利率不到1%，加之各國政府的購債計劃和直接向國民發錢，極大地刺激了經濟增長和原油需求的復蘇。
但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要增加供給并不容易。
2015年，《巴黎協定》達成應對氣候變化的共識，能源轉型成為全球性時代浪潮，各國政府對化石燃料明顯持壓制的態度，石油行業的資本支出連年下降，原油產能壓力也越來越大。
雪佛龍首席執行官Mike Wirth曾感嘆：“自1970年代以來，我們就沒有在美國建過煉油廠，我個人的看法是，美國永遠不會再建新的煉油廠。”
俄烏之間的沖突，讓石油緊缺問題變得更加嚴峻。俄羅斯是世界第三大石油生產國和第二大石油出口國，日石油出口量超過500萬桶，占全球出口總量的10%，對原油價格影響巨大。
對傳統資源行業頗為熟悉的股神意識到，石油股是當下最好的投資機會。
伯克希爾于2020年三季度建倉雪佛龍，今年一季度大幅增倉1.2億股至1.59億股，持倉市值為259.19億美元，成為其第四大重倉股;與此同時，伯克希爾一季度增持西方石油589萬股，增持后持倉市值約132億美元，位列第六重倉股。
目前，伯克希爾對石油行業的持倉已超過400億美元，占總持倉市值比重達11%。
由于油價大漲，石油公司業績和股價自然表現亮眼。去年還深陷虧損的西方石油，第一季度凈利潤46.76億美元，創出歷史新高，股價今年漲了144%;雪佛龍一季度凈利潤為62.59億美元，同比大增350%，股價今年漲了57%。
正是因為重倉了石油股，讓巴菲特的投資神話得以延續。在美股三大股指大幅下跌，特別是科技巨頭暴跌的情況下，伯克希爾今年仍上漲超過4%，成為美股市值前9名中唯一上漲的公司。
周期之魅
原油用途極其廣泛，其價格暴漲會帶來嚴重的通脹。3月份，美國消費者價格指數(CPI)同比上漲了8.5%，達到1981年12月以來的新高。
為了控制過快上漲的油價和消費品價格，美聯儲終于出手了。
今年3月17日，美聯儲將基準利率上調25個百分點，以應對日趨嚴重的通貨膨脹，這是美聯儲自2018年以來首次加息，也標志著自疫情大流行以來實施的超寬松貨幣政策正式結束。
根據美聯儲的計劃，今年可能會加息7次，本輪加息的利率終點高度或在2%附近。
加息之后是大規模縮表。過去兩年的量化寬松，美國政府增加了約5萬億債務，美聯儲總資產從4.2萬億擴張到近9萬億。今年6月開啟的縮表，預計到2025年將使美聯儲總資產縮減到5.9萬億美元。
上一次美聯儲大規模量化寬松，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時期，之后過了7年才重新收緊。這一次貨幣政策變化之快，說明了美國政府應對通脹的決心，同時也意味著經濟周期和大宗商品需求的逐漸轉向。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11月美國國會將舉行中期選舉，屆時平抑油價和通貨膨脹很可能會成為主導性議題，為了贏得選民的支持，拜登必須有所作為。
在目前全球重要原油出口國中，俄羅斯和美國關系已徹底冰封，而沙特和伊朗有可能成為拜登政府的重要籌碼。
沙特是全球第一大石油出口國，占全球石油市場的份額高達12%，拜登下個月將親自前往沙特進行訪問，說服對方增加原油出口。
伊朗目前仍然受到美方單方面制裁，但是自2021年以來仍在努力推動原油出口。2021年12月，伊朗原油出口激增至超過100萬桶/日，創近三年來新高。
5月14日，伊朗方面稱，準備根據國際市場需求將石油出口規模翻一番，屆時伊朗原油出口量有可能重新回到實施制裁前250萬桶/日的規模。對于伊朗擴大石油出口的努力，拜登政府很可能會采取默許的態度，樂見其成。
各方面跡象顯示，雖然原油價格在短期內可能還有繼續沖高動能，但是隨著美國貨幣周期、政治周期和經濟周期的循環，美國主導下的全球原油價格，或許正在迎來一個重要轉折點。
時代蛻變
中長期來看，全球能源結構的巨大變化，使石油價格繼續上行也面臨著很大的阻力。
目前，全球石油消耗量最大的領域是燃油車，其對石油每天的需求超過2000萬桶，占石油消耗量的20%以上。
然而，新能源車的崛起，讓原油的第一大重倉行業出現顛覆性變化。
2010年第一季度，全球電動汽車銷售數量只有395輛，占汽車總銷售量的0.002%，發展備受各界質疑。
12年后的2022年一季度，全球新能源車銷量突破200萬輛，在全球汽車銷量下降7%的情況下，同比增長了80%，占汽車總銷量已超過10%。
按照各國的規劃和當前的發展趨勢，全球新能源汽車滲透率在2030年將接近50%，在發展更為迅速的中國市場，這一數據甚至可能超過70%。
電動車相比燃油車的巨大前景在資本市場也得到充分體現。盡管當下的銷量和利潤遠遠落后于燃油車同行，但是全球電動車龍頭特斯拉的市值，已經相當于全球燃油車龍頭豐田、通用、福特、本田四家公司市值總和的2倍，國產電動車龍頭比亞迪市值剛剛也突破了10000億，可見投資者對電動車未來發展的期待值有多大。
在新能源車之外，光伏、風電等各種清潔能源，近年來在全球也取得了巨大的發展，對原油形成了巨大的替代作用。在需求大幅下降的背景下，當前的石油價格很可能已經處于歷史性高位。
巴菲特熟悉宏觀周期，也非常看好清潔能源，因此其對石油股的投資應該是階段性策略，不會像可口可樂或者蘋果那樣長期重倉持有。
事實上，早在2019年，伯克希爾就投資100億美元協助西方石油并購阿納達科石油公司，不過在2020選擇了清倉，持倉期之短非常罕見。
在獲得了巨大收益之后，巴菲特究竟會在什么時候賣出原油股，接下來幾個季度伯克希爾公布財報的時候，答案就會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