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拉斯方
來源 | 界面藝術
第59屆威尼斯雙年展國際藝術展海報
墨西哥超現實主義藝術家利奧諾拉·卡林頓(Leonora Carrington)奇異的童書作品《夢想之乳》中有一篇名為《小孩喬治》的故事,講一位叫做喬治的男孩喜歡吃房間里的墻壁,他的爸爸去藥店買了一瓶藥,但當小男孩吃下一整瓶藥之后,他的顱頂卻變形成了一棟房子。男孩對于這個變化很開心,但他的爸爸卻非常悲傷,因為所有人都在對他說:“先生,你有個多么奇怪的孩子啊。”
The Child George,The Milk of Dreams, Leonora Carrington
第59屆威尼斯雙年展國際藝術展正是以這樣一部奇異的、極富幻想色彩的書籍作為命名。在因疫情延期的一年之際,雙年展終于在2022年4月23日向公眾開放,展出來自58個國家的213位藝術家的作品,其中有九成女性藝術家。展覽的三大主題區域分別為“身體及其變形的表現”、“個人與技術的關系”、“身體與地球的聯系”,主題展“夢想之乳”標題下另設有五個“膠囊”式“展中展”,分別為“女巫搖籃”、“人的軌跡”、“技術之魅”、“一葉一匏一貝一網一囊一袋一彈一瓶一罐一箱一器”和“賽博誘惑”,在探討身體和精神邊界的同時模糊了邊界,從19世紀的神秘學和巫術中擷取靈感,以超越的方式審視外在世界。如同策展人塞西莉亞·阿萊曼尼(Cecilia Alemani)所說:“科技的壓力、疫情的爆發、社會緊張局勢的加劇,以及迫在眉睫的環境災難威脅,每天都在提醒我們,作為凡人,我們既不是不可戰勝的,也不是自給自足的,而是一個共生網絡的一部分。將我們彼此、其他物種以及整個地球聯系在一起的相互依存關系。”
Open circle Lived Relation (detail); Resistance is an atmospheric condition,” 2020, by Precious Okoyomon
Latifa Echakhch, ‘The Concert’, 2022 (installation view, Swiss Pavilion at the 59th International Art Exhibition – La Biennale di Venezia). Photo: Samuele Cherubini. Courtesy the artist
展覽營造了一個瑰麗的世界,它并沒有直接地回應當下人們關注的緊張世界局勢和威脅,但處處都流露出和時代命題難以分割的膠著感。阿萊曼尼認為卡林頓的故事像是一個世紀寓言,書中描繪了一個充滿可能性的自由世界,但同時也反映著時代將難以承受的壓力加諸于人的身上,生活在當下,我們需要面對巨大的不確定性。而危機時代的藝術生產也會發生著變化。
Elephant, 1987, by Katharina Fritsch
卡林頓故事中的角色常常以一種仿佛不自知的能量轉化能夠引起驚懼、病痛和抱怨的事物。比如漂亮男孩赫伯特的妹妹將一條鱷魚放在他的床上,鱷魚因他的美麗而向他微笑,然后赫伯特和鱷魚成為了朋友;感冒的小天使喝掉洋甘菊茶之后惡作劇般地沖樓下路過的人撒尿,為了玩得開心他要喝下更多的洋甘菊茶;擁有一座花園的屠夫發愁于里面從來不長花,原因是兔子吃掉了所有植物,但屠夫又非常喜歡兔子,于是就用羊肉做成了玫瑰的樣子……這些變形的人體和動物、超現實的故事場景和腦洞大開的想象力,似乎朦朧地講述著一個個“被壓抑物的回歸”的故事。
Humbert the Beautiful,The Milk of Dreams, Leonora Carrington
當下新冠疫情沖擊著全球經濟治理體系,許多結構性矛盾因此被暴露出來,世界的裂痕和創傷如此明晰地向人們敞開,一種彌散的憂慮情緒使人們試圖找出癥結所在。信息科學技術發展出的高度控制力,將一切癥候視為可糾正、可治療的存在,然而涉及到的文化、政治、歷史、經濟、社會等因素的糾葛如此復雜,單一的、必然的解答并不存在。就像寓言般的故事《小孩喬治》里的那位父親,對于孩子超出所謂常理的食欲,第一反應是對癥下藥,而藥到“病”卻沒除,“病”甚至從隱性變為顯性。當科技、理性和數據決策無法解決所有問題的時候,創傷轉化為某種病變的表征形式,歷史中被掩蓋、被淡化和被模糊掉的部分也會以另一種形式走向我們。
Collin Sekajugo’s Stock Image 017 - I Own Everything, 2019–22
阿萊曼尼在展覽導言中說道:“今天,世界似乎在技術樂觀主義和被人工智能完全接管的恐懼之間搖擺。COVID-19疫情加劇了這種裂痕,它將大部分人際互動關在電子設備的屏幕后面,并迫使我們更加疏遠。在這幾個月來,人的脆弱性已經悲慘地顯現出來,但同時又保持著距離,通過技術過濾,變得近乎無形。”她認為,當下藝術家們通過作品思考的并非僅僅是揭示“我們是誰”,而是吸收這個時代的憂慮和恐懼,向人們展示我們能夠成為什么樣的人。
這是一場幻想與反思的旅程,也是一場孵化與孕育的旅程。雙年展主席羅伯特·奇庫托評論本次展覽時說到:“它構想了一種嶄新的和諧,以及迄今為止難以想象的共棲方式和令人驚訝的解決方案。”藝術家們通過作品探討這個時代人與人連接的可能、愛的可能、理解的可能、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可能。
美國館
Monumental,Brick House (2019) by Simone Leigh, part of The Milk of Dreams at Venice Biennale. Photograph: David Levene/The Guardian
“Sentinel” (2022), bronze, 194 × 39 × 23 1/4 inches
首位代表美國參加威尼斯雙年展的黑人女性藝術家西蒙娜·利(Simone Leigh)是本屆雙年展金獅獎最佳藝術家的獲得者,她的作品磚房 (Brick House)設置在了軍械庫展廳的入口,這件女性半身銅像和已故古巴版畫家Belkis Ayón神秘的黑白圖像并置于一個房間。西蒙娜·利1967年出生于芝加哥,她的標志性作品中豐腴的半裸黑人女性形象通常有著水壺型、錐形、貝殼形、西瓜型結構,藝術家通過將刻板印象與特定歷史符號結合,暗示著幾個世紀以來黑人抵抗殖民主義、種族主義、性別歧視、白人中心主義的歷史。
“Last Garment” (2022), bronze, 54 × 58 × 27 inches
她的雕塑往往缺少眼睛,顯得神秘、安靜(而相對應的是Belkis Ayón作品中的加勒比地區的神話公主Sikán,她的眼睛是身體上被描繪得最清晰和明亮的部位),策展人海倫·莫爾斯沃斯( Helen Molesworth)認為這種無視線的塑像體現了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這表示她們沒有放棄自己的秘密,她們是不可掠奪的,她們不能被占領、殖民、拉攏或者征服。”
Belkis Ayón’s La cena (Last Supper) (1991), in “NKame: A Retrospective of Cuban Printmaker Belkis Ayón,” at El Museo del Barrio. Collection of the Belkis Ayón Estate
英國館
Artist Sonia Boyce standing in room 5 at the British Pavilion, 2022. Image by Cristiano Corte ? British Council
金獅獎最佳國家館獎頒發給了英國館和藝術家索尼婭·博伊斯(Sonia Boyce),博伊斯從1990年代初開始專注于社會實踐藝術,常邀請社會邊緣群體(基于種族、階級和性別等)參與創造作品,本次雙年展上展出的項目《感受她的方式》(Feeling Her Way)緣起于1999年她在英國利物浦與利物浦黑人姐妹會(Liverpool Black Sisters)的合作。在一次工作坊上,博伊斯邀請大家列舉每個人熟悉的英國黑人女歌手,然而非常尷尬的是,歷經了10分鐘左右的沉默之后,人們才開始想到一些名字。博伊斯認為這是一種結構性的遺忘,一部分藝術家因為種族和性別原因被邊緣化。
Room 1 in the British Pavilion featuring performers Jacqui Dankworth and Sofia Jernberg, 2022. Image by Cristiano Corte ? British Council
在那次工作坊之后,博伊斯持續地與人們討論他們喜歡的黑人女歌手話題,來逐漸擴充這個歌手名單。展館中排列著黃銅礦形狀的鍍金幾何物體,擺放著博伊斯從音像折扣區收集來的黑人女性音樂家的專輯、CD和磁帶。展廳內屏幕中四位音樂家Adjudha、Dankworth、Tikaram和Jernberg的聲音彼此交織在一起,共享同一個空間。博伊斯試圖在作品中提問,在狹隘的個人自由定義之外,自由是否也關乎于我們與他人的關系、是否也是一種共同努力的結果。
法國館
Dreams Have No Titles,Zineb Sedira ?Thierry Bal and Zineb Sedira
代表法國館參展的辛布·塞迪拉(Zineb Sedira)1963年出生于巴黎,1986年移居英國,她的父母是來自阿爾及利亞的移民。家庭的跨文化背景使她對于個人、集體記憶與身份的問題有著獨特的認知,如作品《母語》(2002)展示了他們家庭的三代人分別用母語討論童年的畫面——塞迪拉使用法語,她的母親使用阿拉伯語,她的女兒使用英語,而女兒與祖母之間無法交流。2004年到2005年,她來到阿爾及利亞旅行,了解到當地的建筑、音樂、文學、電影知識。這些經歷使她將阿爾及利亞作為一個永恒的靈感和思考對象。
?Thierry Bal and Zineb Sedira
她的作品通常是自傳性質的,通過研究、深入檔案和文件為人們保留集體記憶。本次展出的作品《夢無題》(Dreams Have No Titles)選取了一些阿爾及利亞后殖民時期的電影片段,如《阿爾及爾之戰》(La battaglia di Algeri,1966年)和《自由之手》(Les Mains libres,1964/65年),前者曾在法國被禁過一段時間,后者則是關于當時阿爾及利亞狀況的紀錄片,塞迪拉亦參與了影片的修復工作。在展廳內,塞迪拉布置了一系列場景和裝置,并設置了照明系統和相機,作品展示出了電影工業的相關技巧,揭示出電影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向觀眾推銷謊言的夢工廠。評論家認為,這件作品通過重拍特定題材的電影,幫助我們消化難以處理的現實事件。
丹麥館
Uffe Isolotto - We Walked the Earth - Danish Pavilion,Copyright UGO CARMENI 2022
丹麥館貢獻了本次展覽中最令人不安的作品之一,藝術家烏夫·伊索洛托(Uffe Isolotto)的裝置作品《我們走過地球》(We Walked the Earth),呈現了一個半人馬家族的悲劇故事。展廳布置成了一個丹麥農場中馬廄般的空間,鋪有石塊、干草垛和馬糞,一位半人馬女性臥在地上分娩時,半人馬男性已經上吊自殺。作品體現了不斷變化的現實中人們在絕望與希望之間動蕩的狀態。伊索洛托說到:“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變得越來越復雜和不可預測,因為我們面臨著許多具有挑戰性的現實,無論是生態的、政治的還是存在本身。空氣中充滿了希望和絕望,我想通過這個裝置將其變為現實。”
比利時館
Installation view of “The Nature of the Game,” Francis Al?s,Belgium Pavilion,2022; ? Francis Al?s, photo by Roberto Ruiz, courtesy of the artist
比利時館邀請策展人希爾德·特爾林克(Hilde Teerlinck)和藝術家弗朗西斯·艾利斯(Francis Al?s)展出項目《游戲的本質》(The Nature of the Game),項目包含一系列影像和繪畫。自1999年以來,艾利斯在旅行途中持續地用相機記錄不同國家和地區的兒童們在公共場所玩耍的畫面。這次在比利時館展示的是他在阿富汗、比利時、剛果民主共和國、中國香港地區、墨西哥和瑞士拍攝的影片。艾利斯認為,兒童游戲表達了孩子們和他們所生活的世界之間的創造性聯系,現在的一些兒童游戲仍與尼德蘭畫家彼得·勃魯蓋爾在《兒童游戲》(現藏于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那幅畫作中描繪的16世紀兒童游戲相似,或者說,兒童游戲之間的相似性是可追溯的,《兒童游戲》這幅作品也與1530年一位匿名作家的佛蘭芒詩歌有關,在詩中,人類被比作完全沉浸于愚蠢游戲中的孩子。
The Nature of the Game, Francis Al?s
兒童游戲缺乏規則和界限感讓艾利斯感到著迷,如人類學家大衛麥克·杜格爾(David MacDougall)所說:“孩子們善于用很少的東西湊合,在各種各樣的環境玩起自己的游戲。從這方面來看,他們創造了一個與成年人世界平行和重疊的世界,但對物質資源的使用卻截然不同。” 艾利斯以民族志的方式記錄了文化傳統的力量和孩子們輕松、自由和自主的態度。隨著社交活動越來越虛擬化,艾利斯想在這些游戲消失前把它們記錄下來。
芬蘭館
Pilvi Takala, Close Watch (still), 2022, multichannel video installation
芬蘭館展出了藝術家皮爾維·塔卡拉(Pilvi Takala)的項目《密切注視》(Close Watch)。塔卡拉的作品常關注社會控制和社會壓力問題,在《密切注視》項目中,她在芬蘭赫爾辛基最大的安保公司之一Securitas中做了六個月的商場警衛,秘密調查和研究了公共安全和隱性偏見的問題,臥底結束后她邀請警衛同事參與采訪,討論工作中產生的失當行為。她的調查顯示,盡管大多數人都想成為工作場合站出來指出問題的人,但實際上要做到這點非常困難。對塔卡拉來說,項目中包含的一個道德問題是關于自己是否可以合乎道德地工作,比如在一些時候需要回應種族主義笑話或“戰爭故事”,或者當她被要求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時,是否有和上級商討的余地等等。
Pilvi Takala, Close Watch (still), 2022, multichannel video installation. Courtesy Carlos/Ishikawa, London; Helsinki Contemporary; and Stigter van Doesburg, Amsterdam
在項目進行過程當中,她發現在工作場所難以進行建設性對話,當提出質疑的時候往往會遭遇對方的辯解,偶爾她也會因為社會壓力而非自己的價值觀行事,她發現自己因希望得到同事的尊重,有時候會以一種違心的方式行使權威。秘密拍攝的視頻在經同事允許后匯編于作品當中,同時她也將粗剪的版本向Securitas管理層展示,向他們分享自己在工作場所的發現,一同探討如何改進和解決問題。
新西蘭館
Yuki Kihara, Si‘ou alofa Maria: Hail Mary, (After Gauguin), 2020. From Paradise Camp. Courtesy of Yuki Kihara and Milford Galleries, Aotearoa New Zealand
薩摩亞-日本籍跨學科藝術家木原由紀(Yuki Kihara)是第一位入選的太平洋裔(Pasifika)藝術家,她在新西蘭館展出了項目《天堂營》(Paradise Camp),項目由12張照片、一個圖像研究檔案和一個單通道視頻組成,靈感來自于毛利學者Ngahuia Te Awekotuku博士于1992年在奧克蘭托伊奧塔瑪基美術館(Auckland Art Gallery Toi o Tāmaki)發表的題為《哈普阿尼的哀嘆:高更的模特——一個毛利人的視角》(He Tangi Mo Ha'apuani: Gauguin's Models – A Māori Perspective)的文章,文章中討論了畫家高更是如何故意將模特描繪得雌雄同體、富有異國情調的,揭示了他對Māhu(相當于大溪地土著文化中被歸為第三性別的 Fa'afafine)的迷戀。
Yuki Kihara, Two Fa'afafine (After Gauguin) (2020). Hahnemühle fine art paper mounted on aluminium. 94 x 72 cm. ? Yuki Kihara.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Milford Galleries, Aotearoa New Zealand
作品中戲劇性的部分來源于木原由紀在薩摩亞觀看Fa'afafine選美比賽的經歷,包括精致的布景、迷人的禮服和變裝秀等。藝術家認為,19世紀西方攝影師拍攝的薩摩亞人影像普遍強化了性別、種族和性取向的刻板印象,導致Fa'afafine被西方文化視為具有原始性別和性取向的蠻族。藝術家保羅·高更(Paul Gauguin)剛到大溪地時,毛利人嘲笑他,因為他留著長發而將他視為Māhū。高更使用薩摩亞文化作為素材創作,而木原由紀用與高更相似的方式,利用他在1891年至1903年間法屬波利尼西亞期間創作的畫作做了相反的事情。在展出的視頻里,幾位Fa'afafine熱烈地討論著高更的畫作,他們基本上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位畫家。藝術家表示,公共領域的Fa'afafine照片大多是由白人紀實攝影師拍攝的,天堂營項目則是要扭轉這一現象,作品由藝術家團隊和Fa'afafine社區一同創作,并會在當地展覽。藝術家還在一張照片中將自己裝扮成了高更,意求顛覆由已逝白人藝術家主導的藝術史經典。
Yuki Kihara, Paul Gauguin with a hat (After Gauguin) (2020). Hahnemühle fine art paper mounted on aluminium. 45 x 38 cm. ? Yuki Kihara.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Milford Galleries, Aotearoa New Zealand
中國館
3D projection mapping installation Streaming Stillness by Chinese artist Liu Jiayu at the China Pavilion at the 59th Venice Art Biennale Photo: Courtesy of Liu Jiayu
中國館以“元境”(Meta-Scape)主題,由現任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館長張子康策展,參展成員包括藝術家徐累、王郁洋、劉佳玉以及AT小組(由中央美術學院藝術及科技研究院與清華大學腦與智能實驗室組成),策展人表示,“元境”受惠于以“詩”為代表的中國文藝傳統中的“境(jing)”的啟發,從媒介理論的當代性角度,將“境”所呈現的一種生態或系統形象,對接于當下的“人—技術—自然”的境況,不僅在漫長的中華文明演進的歷史中,也從中國現代化的內在經驗中,回應本屆威尼斯雙年展主題展“夢想之乳”關于“人類世”、“去人類中心化”,以及發現“一個充滿可能性的自由世界”等等相關的思想、觀念與行動。
Le Sa??cre du printemps ?Zhengbo
而在中國館之外,參加主題展的還有三位來自中國的藝術家,他們分別是來自北京、現居香港地區的鄭波,來自上海的陸揚,以及現居柏林和日內瓦的李爽。鄭波在本次雙年展展出了作品《春之祭》(Le Sa??cre du printemps),此項目約從兩年前開始,策展人里卡德·博格斯特倫(Rickard Borgstr?m)和麗貝卡·申蒂內爾(Rebecca Chentinell)邀請他來到瑞典,在當地生態學家的幫助下考察一片擁有近600年歷史的古老松林。而后他們邀請了五名來自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男舞者,在荒野中設計并拍攝了一段舞蹈,視頻倒置的視角讓觀眾們看到舞者們頭抵住地面、雙腿在空中擺動的樣子,靈感源于鄭波回憶中讀過的一段話“或許樹木和我們一樣,它們的根系就像我們的大腦”。鄭波從早期社會參與式藝術和對于少數群體的關注,逐漸轉向超越人類中心主義的視角,如《蕨戀》中的蕨類植物和酷兒生態觀。鄭波通過近乎荒誕的視角和情節,鼓勵人們從情感、身體和精神上了解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
Lu Yang Doku The Self, 2022, single channel 4K digital video, 36 min 04 sec, edition of 6
現居上海的藝術家陸揚展出了數字視頻作品《獨生獨死》(Doku The Self),Doku是陸揚的數字化身,也是一個無性別的后人類生命形式,為了創造出這個角色,陸揚與科學家、3D動畫師和數字技術人員合作,以動作捕捉的方式再現藝術家本人的面部特征和表情。《獨生獨死》是Doku系列中的第一部敘事性電影,藝術家將自己2020年一次乘坐飛機時乍現的神秘經驗投射到了作品中。
?THER/Poor Objects ?Shuang Li
藝術家李爽此次展出的是2021年的作品《以太》(?THER/Poor Objects),作品延續著藝術家對于人的主體性的反思。李爽從她的媒體研究中汲取靈感,將日環食的影像與通常用于自拍的環形燈作比,把虛擬世界和現實生活中的圖像符號建立起聯系,并輔以詩性旁白和富有空間感的奇異音效。
Vampires in Space, 2022. Courtesy of the artist, Galleria Umberto Di Marino and Foi Bonita a Festa.
此外,德國館對納粹政權期間對展館加建和擴建的隱喻、奧地利館的“欲望空間”、葡萄牙館的《太空吸血鬼》、瑞士館的廢棄材料再造裝置、馬耳他館重新演繹的卡拉瓦喬畫作《施洗者圣約翰的斬首》、意大利館探討工業興衰的《夜之歷史和彗星的命運》、巴西館以身體器官作為表達出發點的批判性思考、烏克蘭館體現資源枯竭和疫情倦怠的裝置《疲憊之泉。阿爾塔之水》等作品也各有獨特看點。
Gian Maria Tosatti,History of Night and Destiny of Comets(Storia della Notte e destino delle commete), Italian Pavilion at the Venice Biennale,2022,Courtesy of DGCC-MiC
策展人阿萊曼尼寫在展覽導言中的這句話揭示了本次雙年展的思考傾向:“許多當代藝術家正在想象一種后人類狀態,它挑戰現代西方對人類的看法——尤其是假定的白人男性“理性人”的普遍理想——作為宇宙的固定中心和萬物的衡量標準。取而代之的是,藝術家們提出了物種之間的新聯盟,以及與卡林頓的非凡生物無異的多孔、混合、多樣的生物所居住的世界。”藝術家們吸收了時代的憂慮,并以獨特的方式轉化它們。展覽似乎在告訴我們,我們生活的環境發生著種種問題,面對無法確定的未來,如果我們依然選擇做一個積極行動者,那么存在本身也能夠承載非凡的意義和向善的力量。
參考資料:
How Simone Leigh’s Sculptures Centering Black Women Brought Her to the Venice Biennale,Alex Greenberger,ARTnews
Zineb Sedira’s Joyous French Pavilion Emerges as an Early Favorite at the Venice Biennale,Alex Greenberger,ARTnews
Fighting Forgetting, With a Venice Biennale Win,Farah Nayeri,New York Times
Who is Zineb Sedira, special mention of the jury for the French pavilion at the Venice Biennale? Ludovic Delalande,Numero
Francis Al?s to Represent Belgium at the 59th Venice Biennale,David Zwirner
Pilvi Takala: 'for Close Watch, discomfort acts as a guiding feeling',In Conversation with Christina Li,OCULA
Yuki Kihara's Paradise Camp,In Conversation with Natalie King,OCULA
ZHENG BO THINKS PLANTS ARE MORE INTERESTING THAN PEOPLE,Oliver Giles,Zolima City Mag
Lu Yang: Doku: Digital Alaya,Jane Lombard Gallery
《2022年威尼斯雙年展,各國展館,設計師必看!》,景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