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隨著俄烏戰爭持續，一直奉行軍事不結盟政策的歐洲中立國芬蘭和瑞典雙雙邁出歷史性一步：準備申請入北約。

繼芬蘭總統尼尼斯托和總理馬林發表聯合聲明支持該國入北約后，芬蘭于5月15日正式確定將申請加入北約。

同一天，瑞典執政黨社會民主黨放棄該黨的傳統立場，決定支持200多年沒有參加過任何戰爭的瑞典加入北約。

芬蘭加入北約后，北約與俄羅斯將新增一條長達1340公里的邊界；瑞典也加入北約后，波羅的海將被北約國家包圍。

瑞典位于波羅的海上的戰略島嶼哥得蘭島距離俄羅斯飛地加里寧格勒州約300公里，加里寧格勒也是俄羅斯波羅的海艦隊總部所在地。

俄羅斯對芬蘭和瑞典入北約發出警告，目前已中斷對芬蘭的供電。作為北約第二大軍事強國的土耳其則立馬提條件，要求芬蘭和瑞典停止支持庫爾德武裝。

“歷史性一天”

據《衛報》、美聯社等媒體報道，上周日，芬蘭總統尼尼斯托和總理馬林舉行聯合新聞發布會，宣布總統和政府外交政策委員會同意芬蘭申請加入北約。

尼尼斯托把當天稱為“歷史性的一天，一個新時代開啟”。他表示，芬蘭將通過加入北約獲得安全保障，北歐地區也會更為穩定、強大。

馬林希望芬蘭議會能于“未來數天”確認芬蘭申請入北約的決定，芬蘭議會大部分政黨已表態支持入北約。得到議會確認后，預計芬蘭將與本周內向北約正式提交申請。

芬蘭廣播公司民調顯示，5月初，芬蘭支持入北約的受訪者占比從2月底的53%上漲至76%。芬蘭曾在二戰中與蘇聯交手，二戰后與蘇聯簽訂了《蘇芬友好合作互助條約》，在冷戰中成為中立國。之后，芬蘭延續了不入北約的傳統直到俄烏戰爭爆發。

芬蘭表態后數小時，此前在入北約問題上更謹慎的瑞典也做出表態。

瑞典首相安德松周日宣布，執政黨社會民主黨黨委委員會決定支持瑞典加入北約。安德松表示，瑞典的軍事不結盟政策曾經有利于國家，但現在“我們認為該政策無法在未來為我們服務”。

她稱，如果瑞典成為波羅的海地區唯一沒有加入北約的國家，今后將處境“脆弱”。安德松表示，對于瑞典和瑞典民眾的安全而言，加入北約是最佳選項，她也希望瑞典與芬蘭聯合提交申請。

周一，瑞典議會將對申請入北約進行討論，目前議會中只有左翼政黨和綠黨反對入北約。社會民主黨內部對是否入北約依然存在分歧，氣候與環境大臣斯特蘭德霍爾（Annika Strandhall）為代表的派系上周明確表示反對。

安德松指出，如果瑞典的申請得到北約批準，社會民主黨將努力要求北約尊重瑞典反對在該國領土上部署核武器和永久基地的立場。

從1814年至今，瑞典沒有參加過任何戰爭。瑞典社會民主黨是該國歷史最悠久的政黨，曾長期執政，也是瑞典中立和軍事不結盟外交政策的塑造者。在俄烏戰爭前，社會民主黨一直反對瑞典入北約。

俄烏戰爭爆發后，瑞典民間對入北約的支持率首次超過半數。《瑞典晚報》民調顯示，4月，支持入北約的受訪者占比達到57%。

上周五，瑞典發表跨黨派安全評估報告。報告沒有直接建議瑞典加入北約，但提出瑞典加入北約將可享受北約的集體防御條約，從而增強瑞典的安全保障同時穩定北歐和波羅的海的安全局勢。

波羅的海被北約包圍

芬蘭與俄羅斯有1340公里的邊境線，為歐盟國家中最長。目前北約與俄羅斯有約1200公里的陸地邊界，芬蘭加入后，北約與俄羅斯的陸地邊界將翻倍。

除此之外，瑞典也加入北約后，波羅的海將成為北約國家的大本營。

波羅的海三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均為北約國家，波羅的海南岸和西岸的波蘭、德國、丹麥也是北約國家。其中，愛沙尼亞和拉脫維亞與俄羅斯本土接壤，波蘭和立陶宛與俄羅斯的飛地加里寧格勒州接壤。

一旦芬蘭和瑞典加入北約，俄羅斯將是波羅的海周邊唯一的非北約國家。

瑞典雖然與俄羅斯不接壤，但該國位于波羅的海的哥得蘭島有軍事戰略意義。

哥得蘭島距瑞典本土約90公里，距波羅的海三國130公里，距俄羅斯加里寧格勒州約300公里。加里寧格勒州也是俄海軍波羅的海艦隊總部所在地。1808年俄國與瑞典的芬蘭戰爭時期，該島曾被俄國占領。

俄烏戰爭后，由于擔憂俄羅斯將再度登陸哥得蘭島，瑞典政府宣布撥款1.63億美元加強哥得蘭島的軍事基建。自克里米亞并入俄羅斯后，瑞典就開始重振國防。2018年，瑞典重新啟用解散十多年的陸軍哥得蘭團，隨后還在哥得蘭島部署了地對空導彈等新裝備。

俄羅斯此前警告，一旦芬蘭和瑞典加入北約，俄將加強在波羅的海的軍事部署，包括核武器和超高音速武器。

上周六，俄羅斯總統普京應芬蘭要求與芬蘭總統尼尼斯托通話。普京稱，俄羅斯沒有對芬蘭構成威脅，芬蘭拋棄傳統的軍事中立政策是一個“錯誤”。

俄羅斯外交部上周警告，俄羅斯將被迫采取“軍事技術及其他”回應措施，以應對北約擴張對俄國家安全構成的威脅。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稱，俄羅斯采取哪些具體措施將取決于北約擴張的性質以及該組織在俄邊境的軍事部署。

據芬蘭國防部消息，為進行威懾，一架俄羅斯Mi-17直升機上周三進入芬蘭領空約四到五公里的地區。

俄羅斯國家電力公司所屬、位于芬蘭的RAO Nordic電力公司則宣布從14日開始停止從俄羅斯進口電力。公司聲明沒有提到芬蘭申請入北約，僅表示停止進口是由于芬蘭方沒有向俄羅斯支付輸電費用。

芬蘭電網運營商Fingrid表示，來自俄羅斯的電力僅占芬蘭用電的10%，芬蘭將通過加大國內生產和從瑞典進口電力來彌補缺失部分。Fingrid稱，隨著更多風電聯網，芬蘭將在明年實現電力自給自足。

土耳其提要求

對于芬蘭和瑞典的加入，克羅地亞總統米拉諾維奇多次公開反對，匈牙利也與同為歐盟成員國的芬蘭有過節。但出乎意料的是，在芬蘭確認要提交申請后，第一個提出異議的是北約第二大軍事強國土耳其。

上周五，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稱其無法對芬蘭和瑞典加入北約持“積極立場”，指責兩國成為恐怖組織的“招待所”。

隨后，土耳其外長恰武什奧盧周日表示，土耳其并非威脅或者恐嚇任何人、也不是反對北約的擴張，但對于土耳其而言，“我們的朋友和盟友”支持恐怖組織是不可接受的。

恰武什奧盧指責芬蘭和瑞典公開支持庫爾德工人黨和庫爾德工人黨在敘利亞的分支“人民保護部隊”（YPG）。土耳其將庫爾德工人黨定為恐怖組織，YPG則是美國在敘利亞對抗“伊斯蘭國”（ISIS）的關鍵盟友。土耳其多次跨境向敘利亞和伊拉克出兵，打擊庫爾德工人黨分支。

恰武什奧盧特別指出，上周末，庫爾德工人黨還在瑞典斯德哥爾摩舉行會議。埃爾多安發言人卡林要求芬蘭和瑞典停止庫爾德工人黨在兩國的所有活動，兩國也不得接納該組織成員。

周日與土耳其會談后，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稱其相信北約能在不推遲芬蘭和瑞典成員國身份的情況下，解決土耳其的擔憂。當天，恰武什奧盧與芬蘭和瑞典外長舉行了三方會談。

斯托爾滕貝格此前明確表示對芬蘭和瑞典加入的歡迎，一旦兩國提出申請，北約就將加快審批流程。但兩國要最終加入，必須得到30個北約成員國的集體批準。這也為各國爭取自己的訴求提供了良機。

在土耳其之前，克羅地亞總統米拉諾維奇兩次公開反對芬蘭瑞典加入。他反對的理由是為了威脅美國、英國和德國，讓三國要求波黑在未來六個月修改選舉法，保證克羅地亞族在波黑的選舉權。

與俄羅斯保持密切合作的匈牙利也與芬蘭在法治問題上發生過沖突，匈牙利長期被其他歐盟國家指責在法治上不符合歐盟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