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由能量中國MKT for GOOD實驗室發起人程艷青女士主持,熙定資本CEO王磊先生,奧美北京運營合伙人郭元秋先生,招商局慈善基金會項目總監李志南先生,能量中國公益發展基金秘書長王方圓先生,公共戲劇發起人、電影導演李凝先生參與討論。本場圓桌展現了各界觀點的融合,大家從藝術、投資、金融、影響力等多個視角,對鄉村振興這一話題發表專業、獨到的觀點。
以下是各位圓桌嘉賓的發言實錄。
程艷青:謝謝主持人,很高興能夠主持這樣一個環節。我相信在座的人,剛才康瑜老師和他的小伙伴帶來的一首鄉村的詩歌滌蕩胸懷,這首詩歌跟我們這場圓桌是緊密相關的。我們從上午到下午都在談企業、基金會和公益組織,在精準扶貧攻堅任務中怎樣創新,怎樣提高效率,怎樣做持續化的投入。今年4月份,我們國家發布了一個《鄉村振興戰略五年規劃》,從精準扶貧到鄉村振興,我們接軌這個任務的時候,需要有哪些重點和差異?在我們投入上又有哪些未來可持續的方向?我們這輪圓桌中的嘉賓,背景非常多元,有來自資本方的,有來自廣告界的,還有基金會的老師,藝術團體的導演。在這樣多元探討中,我們希望能夠為未來更多想要在鄉村振興板塊有更多的投入和探索的團體和伙伴們提供一些小的建議。
我們開始第一輪探討,在座嘉賓更多是從參與農村發展,或者是精準扶貧的過程中接觸、了解鄉村振興這個任務。它的重點、差異在哪里?首先我想請招商局慈善基金會的李總,他在一線項目層面、管理層面、架構層面有更多的思維和啟示與我們分享。
李志南:招商局是一個企業,從2003年開始做扶貧,招商局是一個企業基金會,我們從2009年成立到現在快十年一直做扶貧。對我們來說,鄉村振興是精準扶貧的延續。精準扶貧主要解決矛盾問題,咱們農村地區的一些需要,跟社會發展的矛盾。原來我們做精準扶貧喊的口號叫做“一達標、兩不愁、三保障”。到2020年,我們年人均收入要達標;兩不愁三保障:不愁吃不愁穿,保障醫療、保障教育、保障住房。鄉村振興是一個延續,首先是產業興旺,滿足我們收入可持續性,還有鄉村文明治理有序,生態宜居,生活富裕。
所以對我們一直做扶貧的人來說,鄉村振興是一個扶貧的更高版,面臨的問題不一樣。做扶貧我們原來最開始也很簡單,就是修修路,搞點基礎設施建設。那時候大概1980年,我很早參與扶貧,當時叫物質扶貧,貧困地區基礎條件很差,很多扶貧工作做了物質條件改善:修路、修水、挖電。我們到第二期扶貧2.0,就是幫助人力資本,因為農村發展了,農村的技術水平跟不上農業的發展需要,很多的項目投入到農民技術水平提升方面,我們叫人力資本的改善。
現在我們要說的是社會資本的改善。社會資本有很多內容,一方面很多企業家在分析,怎么樣把我們農村跟城市,或者農村社區跟城市社區連接起來,這是一個重要的社會資本的概念。還有一個很重要社會資本的概念,怎么樣把老百姓組織起來,只有把他們組織起來才能做更多的事情,這也是一個社會資本的概念。我們做扶貧,包括今后做鄉村振興,是從物質資本、人力資本到社會資本全方位的工作。我這邊重申一個話題,資本主人是剛才那些孩子,是他們,是村子里面的人,我們希望今后不管做扶貧,做鄉村振興,不管哪種資本進組,一定強調鄉村振興的主人是村民,考慮他們怎么在這個過程中得到提升,或者掌握自己的命運,這是根本。
程艷青:感謝李總,我們李總提出三個資本的框架,未來在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發力。接下來有請來自奧美的郭總,他有一個特殊經歷,當過一段時間的鎮長,帶著中國的一個鎮走向了國際舞臺。請郭總分享這一段經歷,在創意和品牌塑造上有什么經驗。
郭元秋:很多人知道奧美,我以前出來分享的時候首先說自己是一個廣告人,或者說自己是一個創意人。從去年開始,到國際場合分享的時候,我給自己加了一個頭銜叫鎮長,這個鎮長是丹寨萬達小鎮在全球發起的公益項目,就是在全球招募輪值鎮長。丹寨在貴州特別偏遠的地方,從貴陽下了飛機需要將近三個小時才能到達,是非常貧窮的地方。中國目前有4500萬人口的人均收入還在2300以下,丹寨那個地區有1.7萬人年收入在300以下,大家能想到嗎,其實各位今天在這個酒店一頓午餐已經超過300塊錢,他們一個人一年用300塊錢解決自己的生活問題。
我們當時發起52個鎮長這個項目,一年有52周,每周一個輪值鎮長。丹寨是萬達投了17個億,在本地建的旅游小鎮,把丹寨七個國家級非文化遺產和17個省文化遺產集中在一個文化小鎮里面。建完以后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人去,這個項目最大的作用是幫助很多人知道了丹寨,幫助很多游客去到了丹寨,我們當時提出一個口號叫做“游丹寨就是扶貧”,后來全球招輪值鎮長的項目,在戛納拿了獅子,意味著所有廣告人最高的榮譽。坦誠說拿獅子不是我本人的初衷,當時的初衷就是讓更多人去丹寨旅游。可能去了戛納以后,丹寨在國際上更加有名氣,所以國際上很多人也知道了這個地方。現在丹寨不是說把更多人帶到丹寨,而是真正把丹寨這個山區里的小鎮帶到了城市。這點可能是創意能發揮的一個作用,真正解決了社會問題。
程艷青:郭總是將丹寨國際化,從國際化視角看到鄉村散發由內而外的美。嘉賓李凝導演參與藝術鄉村化和鄉村藝術化,這是我們整個藝術和鄉村建設相結合的一個熱點。您兩年扎根方瑜,在參與項目過程中,您認為一場鄉村藝術節能夠給村落留下什么?
李凝:之前很多人在做劇場,在封閉的空間黑匣子里,包括一些展廳,后來我逐漸覺得戲劇應該是人類在原始部落時期就有的公共娛樂形式。在電影,在很多的公共性的活動之前,沒有語言甚至沒有繪畫的時候,大家就用身體,用部落的儀式聚在一起,相互抱團增加信心,增加凝聚力。我在研究這個的時候在思考,為什么現在戲劇藝術越來越成為專業的東西,跟老百姓越來越遠。早年我在從事藝術時,我自己也越來越抑郁,我覺得跟別人沒有關系。我就想成為最牛的藝術家,就想我的作品被流傳下去,但是這些有什么意義?后來我去考察濟南方峪古村,那個地方雖然很破舊,已經有300多間古建筑坍塌了,還有幾十戶老人還在里面居住。這個地方不是打造的景觀,每一個地方,每一塊石頭,每一個細節呈現出時間的積淀和生活的痕跡,這種東西比打造出來的景觀更吸引我。于是我就帶著團隊在那扎根,最初通過創作,畫畫、拍電影、做戲劇,認識了當地很多村民。他們本來是跳廣場舞的,后來有些大姐看我們訓練,我們帶著他們一起融合,通過身體訓練、戲劇療愈等手法解決他們精神困境,或者跟婆婆之間的僵局、生活的困難、壓力等等。后來越聚越多,我們就說不如在那里做一個戲劇節,當地的村委會也非常支持,就這樣很自然做起了第一屆方峪ART藝術節,2017年竟然來了幾萬人,整個鎮子當時停了幾千輛車,周圍老百姓很多年沒有這樣聚在一起,并且帶動了當地的收入。
文化和藝術并不是有了錢之后來做的事情,而是一種精神需求。人沒有能量,沒有精神的支撐,他再有錢也沒用。他先有了生活的精神頭,然后有內在的需求,他再有相應的物質和外部的條件改善,他會發展得更平衡一些。方峪藝術節我們已經做了兩年,隨著藝術節的發展越來越好,各地也會找我們做相關的項目。中間的問題也不少,做著做著我發現會走形,因為一些人的短視,我們的方式是藝術扎根的方式,我很討厭做表面效果。我們在那里駐扎一年兩年三年,讓藝術跟當地的居民磨合,哪怕是摩擦,也是好的交流方式。
程艷青:我們的藝術和鄉村的碰撞可能說從國際上,再走到本土的時候,會遇到一些相關的問題,也有一些相關經驗,稍后我們請李凝導演分享這些經驗給其他的團體。下面我們請來自于熙定資本的王總,王總做投資并購這一塊,從產業升級的角度,您覺得鄉村振興對于商業而言兩方的碰撞,機遇在哪里?
王磊:很榮幸參與這個大會,熙定資本是服務企業IPO與并購的專業投資機構,我們幫助一批傳統企業上市之后,面臨產業的發展瓶頸,產業升級與全球化的需求,也倒逼我們不僅要服務好產業+資本的雙核驅動解決方案。也要注重企業文化融合,特別是企業社會責任的可持續意識。
這些年我們深耕跨境并購投資領域,在大量接觸的境外同行伙伴機構,從公司到團隊層面,大家對企業社會責任充滿了主動意識。我們熙定資本在2016年也專門設立了“上海匠星文化促進中心NGO”,發現發掘具備工匠精神、創新精神、奮斗精神的創業項目提供輔導孵化與投資加速。
大家都講要回歸工匠精神、創新精神的時候,其實奮斗精神同樣不可或缺,而且對當下的年輕人特別重要,創業不是靠幾張PPT營銷項目,而是坦誠展現出團隊如何能夠聚焦項目本身發揮優勢能力,唯有務實高效自然水到渠成,“回歸”或許是未來幾年,創業環境里最熱的關鍵詞。在座很多嘉賓有豐富的創新創業經驗和全球化視野,這是能夠推動鄉村振興的,內容創業的商業模式,需要非常強的市場嗅覺和項目策劃能力,但是落實到當地的時候,把這件事情做實還需要扎實的態度,需要心態的回歸。第二,做鄉村振興,用產業的思維、投資邏輯的角度來看,首先要有屬地性。把大量城市的東西搬到鄉村去需要一種融合,從鄉村振興的角度來講,比如我們講農業、泛農業、農業鄉村,一個是互聯網化、智能科技化,第二是真正能夠帶動鄉村紋理,包括藝術、文化旅游等。
2019年,整個大的經濟環境不會太好,消費分級越來越清晰,頭部品牌和基層市場本身就大不同,中國目前的現狀,包括全球經濟的現狀,一定是需要促進消費,而促進消費是能夠帶動大家對消費的認知,有驅動性。我認為首先還是夯實有好特色內容,什么是好,城市和鄉村本身是彼此互動的。每一個鄉村,每一個城市,特別是少數民族,本身就有自己屬地化的基因和特色的東西,而這個特色如何能夠吸引到創新的元素,用全球化視野還有廣大的社群,吸引社群,引領社群,為他那片屬地創造融合,再生出新的東西,這個能夠把鄉村社群帶動起來。
程艷青:好的,我們資本其實是從優勢的視角看待農村潛在釋放出來的產能,期待更多的商業企業和資本方更多投入去挖掘,還有青年從業者,能夠利用他們對家鄉的愛和優勢,打造出好的走出來的產品和服務。接下來我們有請王方圓秘書長,他所在的能量中國,核心詞就是傳播正能量,在鄉村振興大旗上我們是怎么整合資源,把這些好的做法、想法、倡導傳遞出去的。
王方圓:特別感謝,我先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們單位不太一樣,不是一個具體執行性的機構,我們是一個更偏向樞紐型的公益平臺,一邊我們是跟國家發改委,中國發展網一起共建公益的新聞平臺,聯動了包括像鳳凰、一點資訊等20多個媒體一起做正能量的傳播。另一方面我們單位是通過能量中國公益基金和能量中國公益發展基金向地方機構撥款,支持地方共建單位開展具體鄉村振興類的項目。我們也邀請了包括像張藝興、白宇、陳偉霆、楊洋等197個藝人一起參與到這個公益倡導的活動當中來,我們也是無償支持了中國婦女發展基金會、福利基金會等幾十個項目的公益傳播,之后我們也是更希望能夠跟機構多合作,把這個鄉村振興的工作做的更好一些。
其實剛才程艷青提的問題,我有一點想分享,對于我們這樣的平臺性的機構來說,我們一直都是非常親近政府的,我們覺得在鄉村振興的過程當中,政府扎根在當地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很多機構在做的時候,都是一桿子插到底把所有事都做完了,所以村鎮就靠上他了,等他們走了之后村鎮還是沒有辦法。基層政府一定要發揮它應該發揮的作用和價值,來配合我們完成相關的工作,我想舉一個很小的例子,我們12月份的時候,帶著一個明星的公益基金,甘肅省人民政府外事辦公室做了一個對老撾、緬甸的工作。當時我們開展方式是,這邊籌資源,我們匹配力量。甘肅省外事辦負責報關進關,我們通過甘肅省委共青團落實了30個鄉村學校教育扶貧工作,我們物資匹配到位就走了,當地共青團可以組織團委干部、各學校的大隊輔導員長期跟進項目落地狀態,保證我們所有投入的資源能夠最好的運用起來。
所以我想總結一下,應該更多的發揮政府的主觀能動性,把政府當做是一個很核心的合作伙伴邀請到項目中來,共同推動這些項目發展。
程艷青:我覺得這條建議非常寶貴,因為很多企業參加精準扶貧的時候,最大一個反饋問題就是如何和當地政府做更好的協作。我們提到的一些建議可以做一定參考和方向,可能骨頭比較難啃,但是啃下來還是挺香的。
根據2018-2023年五年規劃,鄉村振興將接力精準扶貧成為發展重點,越來越多的團體、企業、個人,他們將用對家鄉的濃厚情懷參與到振興當中,從我們各自扮演的角色,各位能否給一些經驗和建議。首先還是請李總。
李志南:很多企業被問題一個問題,2019年的企業社會責任如何做。我這邊也回答一下,我們招商局也是企業,2019年以后還會加大投入,做扶貧或者鄉村振興,這是一個基本面。
說今后的計劃,我們招商局基金會有一個基本定義,我們是中國現代化轉型當中促進城鄉共融的基金會。所以在今后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們會繼續研究鄉村與城市這兩元經濟結構如何打通。原來我們是支持者、參與者、賦能者,現在我們是開源者,把不同的資源鏈接到鄉村,比如政府的、企業的、公益的資源。20多年前,公益很封閉,公益是公益,商業是商業。今天,藝術家、投資人,我們的資本投資者都在一起,這個事情很有意思。所以我們今后是一個開源者,思考怎么把不同的相關利益群體,或者說對鄉村感興趣的人聚在一起,這是一個大趨勢。我們有一個品牌項目叫做“幸福家園”,是向全社會開放的資助項目,讓很多公益機構去鄉村,像剛才導演說的一樣,不是簡單看一看,是要扎根鄉村,去做一些創新性的實驗。舉兩個例子,我們在貴州有一個項目是鄉村旅游聯盟,當地的少數民族返鄉后,他們自己發展村寨旅游,我們建立一個聯盟,把不同村寨聯合起來,整合當地資源,一起發展。
我們在三亞還有一個項目,幫助當地老百姓通過微信公眾號,或者微信群,將打工在外鄉里鄉親全部拉到群里,一起來做村里的公共設施建設,激活這些不同的群體,引入外面的資源。我們作為開源者,要把不同的力量集合到一起來共同關注鄉村的發展。
說到經驗,就是一定不要忘記鄉村發展真正主人是村民,我們不能是替代者、排擠者。把村民變成道具是不對的,我們希望做任何工作,一個基本點是村民是發展主體。
程艷青:村民是發展主體,我們平臺發揮主要作用是能夠集合資源,為一線輸入支持的力量。談到旅游行業,郭總,從丹寨的模式下,已經形成了品牌和國際影響力,通常會有人問,復制性強嗎?
郭元秋:剛才幾位談到了,做公益或者做企業社會責任,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我參與丹寨這個項目,感受是魚漁兼收,當地很多貧窮的人,難以改變思維難,他們更愿意“等、靠、看”,首先要給他魚,短期內看到企業和政府真的能幫助他建立信心,未來給他技能。萬達投入很多錢,除了建旅游小鎮,還建了當地的技校,幫助當地年輕人學更多的技術,改變鄉村狀況,這樣的話大家知道有希望,有了信心,這個地方才能長久的發展。
第二個觀點跟大家分享,剛才王總提到的我特別同意,就是結合本地的優勢。好的公益項目,或企業社會責任項目,最難的是可持續性,可能做半年、一年能見到成效,但是如何長期發展?像丹寨小鎮,它的居住地主要是苗族和侗族,當地有很多非物質文化遺產,像蠟染、蘆笙、造紙,這些地方可以讓你有很多地方容易做旅游產業。少數民族很多地方村寨聯合在一起,丹寨現在變成一個中心,和造紙的村落做一個整合的聯合,這樣就激活了,所以可持續和長期的發展是另外一個大家要考慮的做扶貧的最重要的因素。
程艷青:有信心,還有生態化思維,才不會把每個投入變成一個點,而是變成一個面,才能有好的經濟文化以及其他方面的收益。在這個節點上,可持續可能需要投入,尤其是投資,資本向善也是美好商業的重要話題,像早上徐老師講過的是一個大的趨勢,王總可不可以從影響力投資角度談談,鄉村振興能不能成為一個重要的投資點?
王磊:在講可持續之前呢,我先講一個真實發生的事情,做公益、慈善的人其實內心都有兩個字就是情懷,我們2016年當時在云南的一個深度貧困縣——紅河扶持留守兒童家庭種植沃柑項目,剛剛提到的匠星NGO派了一個小分隊,三個城里長大的90后志愿者,他們真的是跋山涉水在到達幫扶對象家里,他們是第一次感受到山區生活的困苦。帶隊組長,還是個男生,與留守兒童的對話,深深的觸動了他,他情不自禁的從口袋里掏了100塊錢。但是小男孩剛毅的說“叔叔,我不要錢”,他感到很震撼,孩子的硬氣,讓他深刻理解到公益唯有“可持續”才能真正解決問題,他回來之后迅速地組織了將近50位企業家,與當地做了一系列農業幫扶的對接。這個案例充分說明人天然的具備共情能力,都愿意積極幫助有需要的人,這是每個人非常善良的初心。
第二,面對公益和慈善我們是如履薄冰,力求專業與務實,因為公益是一個需要大家共同支持的好事情,缺乏專業經驗指導公益項目實施,很可能結果并不理想。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一直在研究如何做到可持續。從投資角度來講,我們的理念秉承“投強、投大、投新”,投資創新,特別是影響力投資。隨著珠三角港澳一體化、長三角一體化,大城市當中有很多城市群里走出來的小鎮青年返鄉創業,他們是非常重要的人才力量,這些力量能夠把一線城市專業的創新能力和管理能力迅速輸出過去,在孵化加速平臺中能培養出團隊。一個團隊能夠把NGO做好就一定能夠把創業這件事情干好,能把創業做好,一定是具備很好的商業模式創新能力,為后期項目發現價值源泉,所以從影響力投資來講,鄉創振興是非常好的土壤和平臺。
程艷青:我們也期待王總能夠和行業伙伴種出一些跟鄉村發展有關系好的產品和好的企業,這也是我們這個時代所需要的,從人文的角度,李凝導演在濟南方峪這個地方待了兩年,帶給村民一些細微的改變。藝術鄉村化的過程村民的接受程度,還有村民參與藝術團體的過程也有一些碰撞,這個過程是什么樣的體驗?
李凝:作為藝術創作者的角度來說,我一直主張邀請來的藝術家或者團隊他們應該有駐地創作的方式,不是空降一個作品,或者說創作者一個人來就地取材。剛才李總也說了不要拿村民當道具,我們非常避諱的,我們盡量采取兩種方式,就地創作,花時間和精力,人員盡量就用當地人,故事取材,包括他們身體、表演,你要圍繞他的工作,而不是改變他,要激發他工作,而不是讓他成為你的演員,這是一種嶄新的創新方式。對藝術家來說也是很好的提升和刺激。
另外一點我是特別主張大家充分尊重當地居民的特質,另外要采取應用戲劇的方式。應用戲劇和大家在劇場看的戲劇不一樣,就好像臨床醫學一樣,應用戲劇就是通過做工作坊,對人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有著很大影響。生活在基層的人,或多或少有些精神困擾。再加上現在青壯年的流失,導致空巢老人、獨守活寡的狀態也很多。所以我們給大家做應用戲劇的工作坊,這樣也會避免讓村民成為藝術家的創作道具。
另外一方面,藝術家來也不是純粹奉獻的,大家要找一個共生雙贏,對藝術家而言,他們最希望能夠收獲他們沒有體驗過的東西,一個新的刺激創作的點,這些基層都可以給他提供,這就是我給藝術家承諾的東西。
我們這個團隊就是在做這樣的事情,效果非常好。一個600年的古村,老村里居住的是八九十歲的老人,我們邀請香港來的藝術家跟這些老人做駐地創作的音樂會項目,叫做“來自石頭村的物語”。這個作品我們拿出去巡演,結合這些老人掌握的歌謠,搖籃曲,用當地的石頭加工成樂曲來演奏。再比如,我請來的攝影家,會說我們照一個全家福,在非節非慶的情況下,這些流失在外的年輕人因為全家福之名就回來了,最后的作品和他兒時照片訂在一起,在村里老墻上做展覽。所以我覺得駐地創作真的是激發雙方的潛力和能力。最重要有錢沒錢都要去做,上上之敬就是做出一個氛圍來。
像烏鎮,大家喜歡烏鎮是喜歡這個氛圍。像方峪,大家喜歡它,每年吸引這么多文藝青年去,另外一些很有錢的項目這些文藝青年都不去,為什么?因為他們認為方峪有氛圍,別的地方感受不到那種氛圍。今年,方峪來了接近50個國外藝術家,他們一進這個村就覺得太好了,他們用“溫暖”來描述自己的感受,這就是氛圍。
程艷青:謝謝李凝導演,藝術、駐地、應用還有氛圍這幾個關鍵詞,是很多藝術家需要去思考的。最后我們請王老師說一下,我們有那么多好故事、好方法,從您的平臺上怎么讓我們城市里能人、善人更好地走進山村。
王方圓:特別感謝,我其實特別同意剛才李志南老師說公益機構其實要開源。以前我們喜歡說開展工作是政府搭臺、企業唱戲,現在鄉村的工作是公益機構第三方搭這個臺,多方一起唱戲。我有一個很小的故事想分享,今年我們通過團中央西部志愿者的團隊去對魯甸縣進行教育援助工作,魯甸的資源是不缺的,因為地震后總理立刻去了,災后援建工作力度非常大。但是當地其實很難調動更多的資源來支持它。所以當時跟他們開會之后我們感覺到,要找一個辦法把這些解決都解決了,后來我們采取的一個方式是,我們單位以資金配比和開放作為媒體資源池,邀請各方的機構一起去援助他們,開展這個教育扶貧的工作。后來效果比我們自己去做是好很多的。
我們也很希望2019年能夠有更多機構一起把這個事情做好。我們一直有一個理念:企業是我們開展鄉村振興工作不可或缺的合作方。但是我們不能只盯著企業的錢袋子,很多時候企業資源的投入比資金的投入是更有價值。我舉個小例子,今年10月份的時候我們有一個扶貧團隊摸底,回來之后告訴我們,鄉村里面的唇腭裂兒童在手術之后,沒有人做后續的恢復訓練,導致他們做了手術還是說話不清楚。所以當時我們牽頭做了一個工作會,希望李亞鵬老師的嫣然基金,跟搜狗輸入法一起用科技的力量,嘗試解決這個問題。后來,這個項目沒有讓企業基金會捐一分錢,搜狗輸入法把檢測唇腭裂兒童說話標準控制方法這個功能放進去,在家里自己的父母就可以做輔導了。所以后來我們做了一個短片,叫《得喜》。這個片子做出來之后,我們監控到微博單個平臺轉發次數是2000多萬,觀看次數超1800多萬。企業自己能夠調動的資源力量,比把錢拿出來有更多價值。我其實還蠻期待在這個鄉村振興領域,企業除了錢的投資之外,還能有更多的支持方法,通過調動自身的資源包括合作方的資源來推動振興項目的落地實施。
程艷青:精準扶貧攻堅戰打下來,我們是修了一條康莊大道走進鄉村,鄉村振興任務需要大家繼續探討。從各位嘉賓探討過程中,我們看到,我們要發掘鄉村的優勢,呈現在城市舞臺,這樣才能夠循環往復引導城市與鄉村之間二元關系,更加融合包容,實現雙方的振興。我們這個圓桌就到這里,感謝各位嘉賓和在座的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