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上海報業集團作為指導單位、界面新聞主辦、梅賽德斯-奔馳作為戰略合作伙伴的第七屆【界面財經年會】于12月18日在上海世博創意秀場（上海市黃浦區半淞園路498號）成功舉辦。現場，同濟大學長聘特聘教授、國家發改委核心專家、中國合成樹脂協會塑料循環利用協會會長杜歡政接受了年會獨家專訪。

對話嘉賓：

同濟大學長聘特聘教授、國家發改委核心專家、中國合成樹脂協會塑料循環利用協會會長：杜歡政

界面新聞編委：李慎

以下為專訪實錄：

李慎：“一個法寶”、“兩個階段”、“三種模式”、“四項機制”、“五位一體”是什么？

杜歡政：因為中國在工業化的過程當中，浙江經濟是走在比較前面的。剛開始要發展經濟的時候，第一缺少原料、第二要有資金、第三要有設備，那么浙江的經濟發展在這里面，就是用各種廢棄物資源的利用來解決我們原料的來源問題。那么因為再生資源回收利用，比如廢鋼鐵的回收，我們發展了陶裝；用有色金屬的回收，發展了浙江永康的科技五金城；用變壓器馬達的循環利用，造就了臺州的汽車產業、摩托車產業；我們的塑料回收，造就了寧波余姚磁漆-全中國最大的小家電制造基地。所以當時，我們通過循環經濟的發展來拿到低成本的資源。第一，解決資源有無的問題，第二解決資源低成本的問題，推動了整個浙江的工業化過程。所以我們把那個時候的循環經濟叫做"傳統的循環經濟"。

李慎：城市垃圾分類行業的市場化運作的前景是怎樣的？

杜歡政：我們的循環經濟發展分幾個階段，前面講到的浙江發展是工業化過程當中需要解決原料的問題，所以這個是解決資源的問題。這是第一個階段。到了您剛剛第二個問題是進入到第二個階段。

中國完成城市化過程以后，城市里面會產生的大量的垃圾產生，我們是要解決環境問題，從資源問題到環境問題。所以說在這個過程當中，是城市治理的要求，是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的要求。但是既要解決城市環境的問題，又要變成產業發展的問題，那就需要我們有整個從前端要搞垃圾分類。分類以后逆向物流的成本太高，怎么辦呢，要"兩網融合"，解決逆向物流成本的問題，后面再來推動產業化，比如裝海鮮、水果的泡沫箱，這樣的泡沫箱我們通過減濃的技術、增黏的技術、擠壓成框的技術加上藝術設計的技術，我們光這么一個東西變廢為寶，"以塑代木"創造了一家在上海科創版上市的一家公司叫英科再生，這個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

圍繞這樣一個特大型的廢棄物生產工廠，我們有報廢的建筑廢棄物、報廢的汽車、報廢的家電，報廢的紡織服裝。我們女同胞衣柜里永遠少一件衣服，基本讓你少一件衣服，但是你要解決你的衣服問題，我們需要5000萬噸聚酯、3億噸石油，后面怎么辦呢，我們要解決國家石油的戰略，如果您用完衣服之后，我們進行新的技術循環利用，石油只要補充一點就行了，不需要每年3億噸石油了，所以城市里面我們從解決環境的問題和產業的問題，我們都需要進行支援的循環利用。

李慎：中國資源循環集團成立，他們將在產業領域發揮什么作用？

杜歡政：我剛剛談到了，從剛開始經濟發展起步解決資源問題，到后來解決環境問題，現在為什么我們國家隊出場呢？我們又解決另外一個問題，因為現在中國經濟增長速度在減緩，我們要把原來的增緩的方向扭轉過來，要推動新一論的經濟增長。"鐵公雞"大規模推動經濟時代過去了，外貿出口受到美國脫鉤、歐洲的去風險增速在放緩了，我們的消費從"老三大件"、"新三大件"我們都過剩了。我們推動新一輪經濟增長大家說沒有信心、需求，信心的問題關鍵在于需求，我們如何找到新一輪的需求？這一次98家央企中國資源循環利用集團的橫空出世，是為了推動中國新一輪的經濟增長。我們新的需求是什么呢？比如說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的第十次會議，中央深改班第十次會議，討論這一輪設備更新、消費品以舊換新來推動新一輪需求的增長，這次家電以舊換新實現了2000億的銷售收入，換下來的家電怎么辦呢，通過資源循環利用集團解決。

    第二個我們總城市的角度來講，原來再生資源回收利用都是"農民游擊隊"在做，可能做的不是太規范，央企進來以后既要規范，完成城市治理，又要帶動產業發展。

所以這次央企成立，領導到我們這里調研我們就提出來這個央企的定位，因為是商業二類，是保障國家資源安全，這是國家賦予的第一個任務。我提了另外幾個觀點，我說在第一個基礎上，要增加帶動城市治理，我們城市的再生資源回收體系如果建立國家隊下場一起參與來做這個工作，完成城市治理，第三個觀點我說要重構產業生態，原來已經有央企像中再生已經在做了，還有地方的國有企業，地方的環保集團在做，也有很多民營企業在做，這次央企不跟他們爭活，他給他們賦能，能夠重構一個產業體系。既能夠解決環境問題，又解決資源問題，又推動中國新一輪經濟增長的問題，所以我在20年前寫的書，對浙江經濟的總結叫做"循環經濟"剛剛您講的"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一個法寶"、"兩個階段"、"三種模式"、"四項機制"、"五位一體"。現在我們在研究提出一個新循環經濟論，就是在原來的基礎上，我們推動中國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全面轉型通過循環經濟來解決。

李慎：“資循國家隊”的入場，對其他民營企業有什么樣的影響？

杜歡政：國家隊剛出場的時候，很多民營企業跟我們講是不是國家隊會來搶我們飯碗了？也有一些地方國企也說，國家央企出面和地方企業，我們體量都不是一個級別的，我們怎么來弄？但是我們跟資源循環利用集團的領導們交流，我們的思路不是這樣的，中國資源循環利用集團，它將來是要跟我們地方國企、民營企業大家一起合作，為大家賦能，他們講了你能做的我就不做了，你做不了的我來"補鏈"，補成一個系統，重構產業生態。

所以這種情況下，能夠讓民營企業或者地方國企賺到更多的錢，又是一個規范化的行為，把各類企業的優勢發揮起來互補，民企有很多新的技術。我們這些新的技術可能缺乏資金，可能缺乏應用場景，央企下場之后就可以做。地方政府有土地資源、地方回收體系的政策支持，把這三個方面的優勢結合起來，就是重構資源循環利用體系，推動新循環經濟的發展。

李慎：資源循環領域，在體制機制方面有什么突破？

杜歡政：這個領域和純市場化不一樣，它既需要有政策制度創新，就是要有體制機制創新；同時也需要有技術創新；也需要有商業模式的創新。要"三個創新"結合在一起才能解決，我們的政策和商業模式結合起來實際上是一種體制機制的創新，是技術創新和體制機制的創新結合起來，才能做。

所以在這個過程當中，比如說我們現在的再生資源回收，原來是"農民游擊隊"干的，地方國企和央企下場怎么干呢？不能都打掉。我能不能收編？大家合作共贏，適合你干的就你干，適合我干的就我干，把大家整合在一起。比如我們在做的過程當中，有很多要形成一種平臺經濟，原來的平臺可以和央企進行合作，因為規模達到一定程度以后，它的經濟價值就可以出現。有了經濟價值出現，大家都能賺錢，有這樣的體制機制和商業模式的創新，我們這個產業才是可持續的。否則央企下場把你們都干掉，這個產業還是不可持續的。

所以，這里面我們陸陸續續摸索會有很多制度創新。最近我們在很多地方政府整合，比如我們和深圳、上海很多地方探討一些制度上創新的東西，這些創新和相應的技術匹配起來，和商業模式匹配起來，就要能夠推動產業發展。比如說，我們最近在做運動鞋的回收。首先鞋要收得來，怎么收呢？我們就跟螞蟻森林合作，我們首先計算出來一雙鞋用傳統的方式處理，它的碳排放，和現在用我們團隊幫助耐克開發的新技術來說碳減排是多少，假如你有一雙運動鞋要收，就在舊鞋新收的APP上點一下，就有菜鳥物流來收，收了以后把我們計算的碳排放量，給到螞蟻森林上的能量給您，您拿著這個能量種樹，就變成從產品和體驗，線上線下結合過程。鞋就到我們回收工廠，我們把TPU、EVA拆出來，這是我們研發一期。研發二期做成18種周邊產品。研發三期我們鞋回到鞋，服裝回到服裝。我們開發了這樣一個技術，從生產體系、消費體系、回收體系構成一個閉環。你看生產從石油做成聚合物做成聚酯面料，做成TPU、EVA，我們做成鞋，鞋消費結束之后，我們通過互聯網平臺把鞋回收了，回收之后通過產業鏈技術分離，分離之后又做回鞋，這就是一個閉環。

從石油到聚合物生產企業，到紡織面料生產企業、到鞋服的制造企業，再到銷售再到互聯網平臺，再到分離技術的企業，再回到供應鏈，構成一個閉環。而且這里面消費者起很重要的作用。我們的觀點叫做"兩銷一推"，消費者理念轉變帶動消費品公司，構建了新型綠色供應鏈。這就是一個體制機制創新的很好案例。它需要既有政府的政策，又有研究機構的技術、還有商業模式的創新，我們才能把這個事情轉得起來。

所以，今后在資源循環領域里面，我原來提了概念，我說來自大地回到大地是有機物，來自產品回到產品，我們要構建汽車到汽車、家電到家電、服裝到服裝、鞋到鞋的一個閉路的循環體系。

李慎：總結2024年綠色經濟成果，展望2025年的目標任務。

杜歡政：2024年我覺得中央以綠色轉型的文件發布，我們可以把它認為是綠色轉型的元年。我們經過前面十多年的探索，從國家的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的層面，明確定下來，我們要通過轉型來帶動中國的新一輪經濟增長，所以我覺得它是一個中國綠色轉型的元年。

2025年是一個大規模探索之年，我們現在民營企業有很多技術也出來了，我們地方國企也做了很多方面的工作，現在98號央企的平臺進來了，大家在這個過程當中如何選擇一些城市做成一個探索、案例，這種案例做出來以后，能夠在可操作、可推廣、可復制在這個基礎上，從盆景開始做到風景，這個就是完成了中國經濟社會的全面轉型。

以上是專訪實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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