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2024年12月16日，韓國憲法法院就總統尹錫悅彈劾案舉行首次會議。會議決定啟動彈劾案庭審準備程序，于27日下午舉行首次審前聽證會。

據韓聯社報道，聽證會將公開舉行，但并沒有要求當事人必須出席。憲法法院將在審前聽證會結束后另行敲定正式庭審辯論日期。

韓國對總統的彈劾分為兩步，彈劾動議案通過國會投票后需經過憲法法院審理。只有憲法法院裁決彈劾案成立，總統才會因彈劾下臺，否則將恢復總統職務。

上周六，韓國國會以204票贊成、85票反對的結果通過對尹錫悅的彈劾案。尹錫悅所屬的執政黨國民力量黨部分成員倒戈，投出了贊成票。尹錫悅的總統職務立即暫停，由韓國國務總理韓德洙代行總統職責。

在憲法法院對尹錫悅彈劾案的審理中，法官人數成為關注點。原本9名法官坐鎮的憲法法院目前僅有6名法官，加大了裁決結果的不確定性。

韓國國會最大黨、在野黨共同民主黨和執政黨國民力量黨已經分別提名了補位法官人選，國會最快將于本周就補位法官舉行聽證。

除彈劾案之外，尹錫悅還面臨執法部門的司法調查。

韓國警察廳國家偵查本部、高級公職人員犯罪調查處和國防部調查本部聯合設立的調查組要求尹錫悅于18日到案接受調查。如果尹錫悅繼續拒絕到案，調查組或申請對尹錫悅發出逮捕令。

尹錫悅的罪名為涉嫌內亂和濫用職權，而被認定為內亂頭目的刑罰包括無期徒刑或死刑。韓國前總統全斗煥曾因內亂首魁等罪名被判處死刑，后改為無期徒刑。

憲法法院審理

在處理總統彈劾案時，韓國憲法法院最長有180天進行審理。但《韓國先驅報》指出，憲法法院6名法官中有2人的任期將在明年4月到期。為了避免彈劾案審理受阻，憲法法院很有可能在2名法官離任之前公布裁決結果。

即便2名法官不離任，法官人數不足已經加大了裁決結果的不確定性。憲法法院原本有9名法官，3人于今年10月卸任，目前僅剩6人。而根據法律規定，在審理彈劾案時需要至少7名法官出席，其中6人贊成才能裁定彈劾案成立。

今年10月在3名法官卸任前，韓國廣播通信委員會委員長李珍淑遭到國會彈劾。李珍淑隨后提出申請，要求憲法法院即便僅剩6名法官也可繼續審理彈劾案，申請得到了法院批準。但這也意味著憲法法院審理彈劾案時，只有在任的6名法官全體同意，才能裁定彈劾案成立。

在尹錫悅彈劾案中，如果6名法官一致裁決彈劾案成立，尹錫悅將下臺，韓國將在60天內舉行總統大選。但只要有1名法官反對，彈劾案將被駁回，尹錫悅將恢復總統職務。

為了降低彈劾案的不確定性、讓憲法法院法官人數恢復到9人，國會第一大黨共同民主黨提名了2名補位法官，執政黨國民力量黨提名了1人。據韓國媒體報道，國會最早將于本周三就3名法官人選舉行聽證。共同民主黨希望補位法官最快能于明年1月上任，參與審理尹錫悅彈劾案。

但國會通過補位法官人選后，最終任命需要由總統簽字，如今代行總統職責的總理韓德洙是否會批準補位法官仍是個未知數。此前，共同民主黨曾警告要考慮彈劾韓德洙。到上周日，共同民主黨黨首李在明宣布不會彈劾韓德洙。

在尹錫悅之前，韓國有兩位總統遭到彈劾，彈劾結果卻截然不同。

2004年，盧武鉉因在選舉期間公開支持特定候選人、干預選舉遭到國會彈劾，也是韓國首位被彈劾的總統。憲法法院對彈劾案的審理持續了63天，最終裁定彈劾案不成立，盧武鉉恢復總統權力。

憲法法院對樸槿惠彈劾案的審理則持續了91天，樸槿惠因為親信崔順實干政、“歲月”號沉船事件應對不力以及涉嫌受賄遭到國會彈劾。最終法院裁定彈劾案成立，樸槿惠成為韓國首位遭彈劾下臺的民選總統。

在審判樸槿惠彈劾案時，韓國憲法法院共有8名在任法官，當時代行總統職權的總理黃教安沒有為了彈劾案而批準補位法官。但8名法官一致認定彈劾案成立，其中2名法官為樸槿惠執政時任命。

司法調查

憲法法院的裁決將決定尹錫悅的總統之路是否終結，而執法部門的調查則將決定尹錫悅是否會鋃鐺入獄。

尹錫悅任檢察官時曾逮捕過樸槿惠和崔順實，后來又把前總統李明博送入監獄。如今，他自己也成為了調查對象。

韓國警察廳國家偵查本部、高級公職人員犯罪調查處（公調處）和國防部調查本部聯合設立了“12·3緊急戒嚴事件”合作偵查本部。合作偵查本部計劃要求尹錫悅于18日前往公調處，以涉嫌制造內亂和濫用職權接受調查。

但據韓聯社報道，合作偵查本部周一向總統辦公室和總統官邸送交傳喚尹錫悅的到案要求書，由于總統警衛處拒收而未能送達。合作偵查本部同時發送了特級掛號郵件，尹錫悅是否收取了郵件尚不清楚。

除了警察廳、公調處和國防部成立的聯合調查組，韓國大檢察廳也成立了“12·3緊急戒嚴事件”特別偵查本部。檢方曾于上周三要求尹錫悅以嫌疑人身份于15日到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受訊，但尹錫悅沒有做出回應。

周一，檢方再次向尹錫悅發送傳喚通知書。韓國檢方將尹錫悅定為“內亂頭目”，指控其指示發布違憲的布告令、向國會和中央選舉管理委員會投入戒嚴軍、企圖拘留14名朝野政治人士。

如果尹錫悅拒絕到案，檢方以及合作偵查本部均可能要求法院簽發拘留令，逮捕尹錫悅。仍是韓國總統的尹錫悅繼續享受司法豁免權，但根據韓國憲法，豁免權不包括內亂、叛亂和叛國罪指控。

《韓國時報》指出，韓國的內亂罪分為三個等級：指揮策劃內亂行動的頭目、參與指揮和策劃的關鍵參與者以及普通參與者。檢方已經把尹錫悅定為內亂頭目，如果被判罪名成立，將面臨無期徒刑或死刑。但截至目前，沒有韓國前總統因內亂罪被執行死刑。

發動“雙十二政變”的韓國前總統全斗煥在離任后遭到調查，于1996年因內亂及叛亂首魁等罪名在一審中被判處死刑，二審后改為無期徒刑。1997年底，時任總統金泳三在即將離任前發布總統令，特赦全斗煥。一同被特赦的還有全斗煥的繼任者、前總統盧泰愚。盧泰愚因主動參與叛亂和內亂在一審中被判無期徒刑，后改為17年監禁。

除尹錫悅之外，韓國當局還在對參與實施緊急戒嚴令的高級官員展開調查。韓國警察廳廳長趙志浩和首爾警察廳廳長金峰植已因涉嫌內亂罪遭逮捕。周一，趙志浩因健康狀態惡化被送至醫院接受治療。

趙志浩此前接受調查時透露，尹錫悅宣布戒嚴后給他打了6次電話，要求拘捕所有試圖進入國會的議員。

韓國警察廳上周日還透露，韓國軍方在戒嚴令當天投入了1500名士兵，涉及國防部、陸軍、首都防衛司令部、特戰司令部、防諜司令部和情報司令部。包括前戒嚴司令樸安洙、情報司令文相皓在內的43名現役軍人正在接受調查。前國防部長金龍顯曾企圖在獄中自殺，后被轉移到其他地點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