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車tech 楊知潮

編輯 | 原野

按照招股書的披露，哪吒前CEO張勇2023年的總薪酬是3099.4萬元。

不過在鏡頭面前，他卻因為工作繁忙用“太他媽苦逼了”來形容自己的這份工作。作為一位偏向經理人的CEO，張勇的確難以像馬斯克或者李想一樣說一不二，工作的自由度自然也沒有那么高。

這樣的CEO可能更容易受氣。

過去一年，是張勇個人流量最高的一年，也是張勇在鏡頭前密集挨罵的一年。從哪吒的產品系列命名，再到張勇本人的演講能力，周鴻祎幾乎一整年都在數落張勇。

好在，張勇的“苦日子”到頭了。12月6日，哪吒汽車官方消息顯示，張勇已經卸任CEO，轉為公司顧問。眼下，周鴻祎忙著演短劇，自媒體里的汽車內容越來越少。張勇也卸任了哪吒CEO，至少在鏡頭前，張勇不用再受周鴻祎的氣了。

01 受氣包

很多人是通過周鴻祎知道張勇的。

從做網紅的角度來看，張勇的運氣極好。當雷軍開啟了企業家做網紅賽道時，周鴻祎恰巧因為邁巴赫事件獲得了極高的熱度，而他自然會為自己投資的哪吒汽車所站臺，作為CEO的張勇，自然獲得了更大的流量。

但這也讓張勇的“難堪”直接暴露在了觀眾面前。

張勇最廣為人知的難堪出現在今年3月，周鴻祎計劃與張勇一同參觀哪吒的工廠。但在直播間內，周鴻祎在車上不停數落張勇，從哪吒的車系命名到產品、到營銷 ，再到直播的拍攝，周鴻祎接連開炮，并說出了“多學學雷軍”這句名言。

期間的張勇無力反駁，只能用“其他車企也是這么命名的”來勉強搪塞，或是用“下車再說”來緩解尷尬。

周鴻祎的數落也會針對到張勇個人。今年4月的哪吒汽車春季發布會上，周鴻祎評價張勇的演講：“我覺得今天讓我對你的了解來說，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顯然，周鴻祎是在說張勇缺乏演講能力。

觀眾很難分辨周鴻祎對張勇的責怪是真情流露還是營銷，但有幾件事實可以確定：

1.與李斌、李想、何小鵬不同，張勇雖然也是哪吒的聯合創始人，但他身后還有創始人、董事長方運舟，以及包括360在內的諸多大股東。在周鴻祎這樣的大投資人面前，他的話語權相對其他車企掌門人的確偏弱，某種程度上，周鴻祎算是他真正的老板之一。

2.360對哪吒的實際投資為19億元，僅2022年前三季度，360在哪吒的投資中就損失了5.93億元。2023年，360在對哪吒的投資中再次賬面虧損6.87億元。周鴻祎的確有出氣的動機。

3.諸多車企CEO都走向臺前賺取流量，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采用類似張勇的形象和“表演”方式。

另一件確定的事實是，“受氣包”的形象給張勇帶來了不少熱度。按照“略大參考”在文章《網紅周鴻祎，漲不動粉了》中提到的數據，張勇的抖音賬號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就從零做到了42.6萬粉，并且他的漲粉波峰與周鴻祎的十分重疊——很顯然，周鴻祎為張勇導去了大量的流量。

能帶流量，周鴻祎說兩句也無妨。但張勇不只要受周鴻祎的氣。

今年4月，張勇因為在一場直播翹起二郎腿而被觀眾質疑。更大爭議在后邊，張勇在微博上回應：“自己腰不好，為了舒服點翹了二郎腿，就這一點，被一幫舔狗各種對比”，“讓我演戲，做不到啊，修煉遠遠不夠”。最終張勇發布視頻再次道歉。

不過一個月后，張勇在哪吒L的交付活動上親自鞠躬為車主開車門，把這場“態度危機”變成了一場效果不錯的營銷。

在不久前的一檔訪談節目里，張勇在周鴻祎面前直言：CEO太苦了，由于工作過于繁忙，在上海生活6年的自己都沒有單獨去過外灘——雖然按照招股書披露，張勇的2023年總薪酬是3099.4萬元，2021-2023總薪酬超過5000萬，但張勇似乎對自己的工作并不滿意，不過好在，他已經告別了這份他稱為“苦逼”的工作。

02 當銷售賣不動車

在周鴻祎口中，張勇和哪吒汽車都是一副理工直男的形象：“只會造，不會吹”。但事實上，張勇長期做的都是營銷工作。

按照公開資料，張勇可追溯的職業生涯開始于北汽，他先后任職北汽福田營銷公司奧鈴銷售公司市場部副經理、分銷管理科科長、北汽福田營銷公司商務車銷售公司常務副總經理和總經理。

Title很長，但很明顯，這些都是營銷性質的工作。

在經歷了短暫的奇瑞生涯后，張勇在2014年升任為了北汽新能源的副總經理，兼任營銷公司總經理——title里仍然有營銷。

2017年，北汽新能源年銷超過10萬輛，那是一個新能源的荒蠻時代，這一成績足以讓北汽新能源成為純電動汽車全球銷量的冠軍。作為營銷公司的總經理，張勇的功勞和能力不言自明。

這樣的人才當然是市場上最稀缺的，2018年，張勇加入了剛剛發布的新品牌哪吒汽車擔任CEO，這位營銷公司總經理獲得了更大的舞臺。

2020年之前，新能源汽車的滲透率只有個位數，真正的賣車大戰開始于2021年。這一年，新能源汽車滲透率增長超過一倍，哪吒增長超過236%，僅次于蔚來、小鵬、理想。2022年，哪吒憑借“高端老頭樂”哪吒V的強勢成為了新勢力的銷冠，這一年，哪吒V的銷量占據了品牌總銷量的65%。

意氣風發的哪吒把2023年的銷量目標定到了25萬，但從2023年開始，張勇的賣車能力似乎消失了。在其他新勢力爭相爆發式增長的一年里，前一年的銷冠反倒失去了魔力，迎來了新勢力中罕見的負增長。

這一年里，哪吒擅長的小車賽道遭受了一個巨大的沖擊：兩大巨頭帶著比亞迪海鷗、五菱繽果強勢入局。此前一年備受產能問題困擾的比亞迪海鷗也開始交付爬坡。這三款車均進入了當年的銷量前十乃至前五，同一賽道的哪吒V（AYA）和哪吒U（X）則這一年里均出現下滑。

哪吒在2023年的失意如果換一種角度，也可以解讀為：哪吒在2022年的成功有比亞迪和五菱兩大巨頭“走神”的因素。比亞迪有限的產能無法照顧到10萬元以下的小車市場，而五菱忙于售賣mini，在兩大巨頭的夾縫中間，哪吒V找到了一塊“藍海”。

當然，東邊不亮還有西邊，但與此同時，哪吒并沒有像如今的零跑一樣完成從低端到中端的晉級，哪吒S在這一年里銷量不溫不火，月銷量在2000臺上下徘徊，并沒有復刻哪吒V的成功。

2024年年中，哪吒再次轉變了產品策略，向零跑看齊，推出了大五座SUV哪吒L，但目前看來有些為時已晚。盡管初期訂單不錯，但10月它的銷量還不到2000臺。在零跑月銷量不斷突破2萬、3萬、4萬的同時，哪吒的月銷量卻定格在了1萬臺出頭。

在新能源汽車市場，一個車企銷量的短暫迷失再正常不過，蔚來、理想、小鵬、零跑、甚至問界都經歷過短期的銷量不振。但不同的是，哪吒汽車的銷量低迷持續了兩年之久，出局的紅燈已經亮起。

03 艱難中活著

哪吒的處境不需要旁人評價，董事長方運舟已經給了最恰當的概括：艱難中活著。

作為低價車企，哪吒的虧損相當嚴重，按照招股書披露，在2023年哪吒的毛利率仍然為-14.9%，是主流造車新勢力中最低的。三年里，哪吒汽車的估值不斷下滑，讓周鴻祎的投資浮虧過半。產品側，被予以厚望的哪吒L交付不利，10月銷量已經降至2000臺以下。

10月開始，有關哪吒的負面消息連續傳出，按照媒體在11月的報道，哪吒汽車正在進行大規模裁員。桐鄉和南寧的工廠也已停產。

哪吒是當下新勢力中和威馬、高合距離最近的車企。但同時，哪吒與威馬、高合又存在根本性的區別：今年8月，哪吒汽車的銷量仍然有1.1萬臺。雖然在新勢力中基本墊底，但相比威馬當年不到3000臺的月銷量，哪吒顯然更像是一個“有實際銷量”的玩家，而不是威馬那種“空殼子”。

從“豪華老頭樂”哪吒V，到訂單優秀的哪吒L，哪吒是具備真實市場影響力的一家車企。即便新能源賽道愈發內卷，這樣的品牌仍然有可能被認為是一份正資產。

眼下，哪吒還有海外這個第二增長曲線。今年上半年，哪吒的出海銷量為1.77萬臺。哪吒的海外銷量占比是新勢力中最高的，早在2023年，其海外銷量占比就達到了13.7%。今年9月，哪吒成為了泰國市場第二的純電品牌。

正如方運舟的評價，眼下的哪吒非常艱難，但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