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查沁君
界面新聞編輯 | 宋佳楠
“今年可能是學習平板設備增長元年。去存量結束后，市場將在用戶規模上實現真正的增長。”
日前，猿輔導集團副總裁、硬件業務負責人王向東在接受界面新聞等媒體采訪時表示，近三年來，很多教育機構不再開設線下課，轉而銷售學習機，帶來了市場增量，但學習平板的年增長率并沒有預期高——2021年至今，年銷量一直在400萬臺左右，今年預計500多萬臺。
在他看來，整體的學習機市場經歷了兩個“去存量”的過程。首先是以小度、科大訊飛為代表的科技公司崛起擠壓了線下市場。其次是從去年到今年，線下市場競爭加劇，排名靠前的公司增長來自于其他公司的存量。
猿輔導在學習平板賽道也推出了新品類“學練機”。過去一年來，小猿學練機賣出80萬臺，全網學習平板單品銷量排在首位。
產品立項最早是在2021年2月，那時大模型尚處在爆發前夜。作為工具類產品負責人，王向東想做一款能讓學生自適應學習的產品。團隊因此確定了大屏形態，主打練習場景。
“自適應學習中最好的解決方案是練習，而非學習。”王向東認為，后者依賴于視頻內容，本質上是內容供給，而學習內容的供給并不稀缺，甚至有些過剩。
談及學練機與學習機的區別，王向東稱二者并非替代關系，而是互補——學而不練，知識無法得到鞏固；沒有學習，練習也無從談起。
基于此，團隊選擇了最接近紙的介質——墨水屏，因為它不發光且零藍光。
“孩子做線下練習時，經常趴在桌子上寫，這是一個不到30厘米的短距離。”在王向東看來，液晶屏幕很難保證孩子高度專注做練習，無法長時間使用，對視力不友好。
但墨水屏并不適合進行實時、高度交互的活動，因此團隊放棄了動畫交互和直播課，轉而提供練習、批改和文字解析等功能。后隨著技術進步，墨水屏現已支持播放視頻。
也有人建議使用彩色墨水屏，但團隊認為這一技術近兩年才出現，還不成熟，色域較窄。例如，普通的LCD平板能顯示數百萬種顏色，但目前最高端的墨水屏也只能顯示幾萬到幾十萬種顏色，這意味著需要大量的研發投入才能優化。
在深圳尋找硬件合作商時，團隊也遇到了挑戰——所有合作商都要求至少3000臺起訂。公司內部對此信心不足，擔心賣不出去會變成庫存。但不把產品推向市場，就無法驗證其可行性。
最終，團隊還是采購了3000臺。在第一代產品完成基本形態后，他們在線下組織了一個由家長和孩子組成的小團體來驗證產品，收到了不少使用反饋。
該產品的定價為2799元，相較Kindle等閱讀器價格更高，但功能也更多。內部對此有很多不同的聲音，認為定價過高，用戶可能不會接受。
“向家長介紹它需要很長時間，因為它既復雜又是全新的，基于自適應學習的定義，不是家長一聽就能理解的。”王向東稱。
首次試水電商平臺的銷售數據也非常慘烈。“每天只有個位數的成交量，所有平臺加起來一天可能只有3到6單，一兩個月賣不出100臺，這讓我們很痛苦。”王向東回憶。
變化發生在2022年年中。伴隨團隊不斷迭代軟件，產品銷量開始陡升，銷售預期從半年2000臺，變為一個月5000臺。由于原有供應商難以承接出貨量，猿輔導決定自研軟硬件。
王向東透露，目前小猿學練機硬件已有幾十人的研發團隊，除了兩個核心的元器件與供應商合作，其他幾乎均為自研，包括相應的模具廠、組裝廠等。“代工廠也還有，但不是傳統的ODM模式。”
按照學練機千萬量級的市場規模，現有K12的用戶數為1億多。據他分析，如果學練機能做到10%到20%的滲透率，存量的目標用戶至少有1000萬到2000萬，同時疊加每年新增的1000萬適齡用戶再覆蓋20%，該產品目前的銷量并不高，市場滲透率也尚低。
但學習平板市場的競爭早已進入白熱化階段，不僅有步步高、讀書郎等渠道優勢明顯的傳統學習硬件公司，還有華為、小度等性價比突出的3C、硬件企業，亦有新東方、好未來、作業幫等教育科技公司入局。為了進一步占領市場，各大品牌不斷“卷”硬件參數，推出新的產品概念。
好未來日前發布的新產品“學而思學練機”，便喊出“一臺頂三臺”的口號，即一臺機器具備學練機、學習機、閱讀機三種模式。
大模型引爆的2023年，在教育智能硬件中搭載AI大模型，成為一些品牌避免同質化的選項。小度、科大訊飛、學而思、作業幫、讀書郎等均推出了與大模型結合的學習機，新增的AI功能主要落在口語陪練、作文批改、個性化學習等場景。
當被問及行業普遍面臨的AI大模型幻覺問題（面對某些輸入時，會生成不準確、不完整或誤導性的輸出）時，王向東稱會盡量避免。
“我們有大量內容和題目，以及正確的答案和解釋，可以明確告訴AI，任何與已知正確答案不一致的信息都是幻覺，讓AI按照已知的正確信息進行講解。”他說。
例如，要求AI將講解內容分為五個步驟，并詳細說明每個步驟的關鍵點。只要AI的輸出結果從頭到尾保持一致，并且每一步都按照既定的邏輯輸出，就可以在教育垂直領域避免幻覺問題。此外，團隊還會將這些要求和標準文檔化，讓AI進行學習和適應，以此提高準確性。
王向東并不擔心與小度、科大訊飛等公司的競爭，認為他們是科技公司，小猿學練機與這些公司旗下產品分屬不同品類，不在一個競爭維度上。
在他看來，教育科技公司的優勢在于長期積累的教育數據，這對教育行業至關重要。無論是AI還是數字化，個性化教育體系的構建都離不開數據基礎。而早期的學習平板市場，無論是硬件還是內容組織，都缺乏系統性，主要通過購買出版社、教輔公司或教育內容服務商的內容，這些內容缺乏內在聯系。
教育公司在內容積累上與傳統學習機制造商有顯著差異，因為教育內容需要時間積累。最重要的是，教育公司相對更了解用戶的教育需求。
在立項過程中，該公司也考慮過學練機產品是否與學習機構成直接競爭，結論是學習機市場與學練機有交集，但并不完全重合。雖然存在一定程度競爭，卻沒有預想的那么直接。
據猿輔導提供的市場數據顯示，購買學習機的用戶中有一半之前購買過普通平板，而在購買平板的用戶中，有40%到50%是出于學習需求。并非所有有學習需求的用戶都購買了學習機，打算購買學習機的用戶也不一定不買平板。
小猿學練機的現有用戶中，有50%曾經購買過學習機。團隊據此判斷，有學習機購買記錄的用戶仍然有學習設備的需求。
考慮到學習機和平板用戶有學習需求的比例，以及平板在中國的年銷量大約在2800萬到3000萬臺，其中iPad占30%以上的市場份額，且許多用戶會將iPad用于孩子的學習等因素，有學習設備需求的用戶規模遠超當前學習機市場的規模。
“這個定義超越了學習機的傳統競爭概念，那我們的市場規模預計可達千萬量級。”王向東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