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黃景源
界面新聞編輯 | 謝靈寧
“孫燕姿要來八萬人了。”日前，孫燕姿演唱會上海站獲批的消息在社交媒體引發熱議。
消息顯示，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對孫燕姿《就在日落以后》巡回演唱會上海站演出準予許可，演出日期為2025年4月26日、28日，演出場所為上海體育場（又稱“八萬人”），開票時間和票價暫未公布。消息一出，“八萬人”周邊酒店已直接顯示滿房。
五月天連開11場創上海演出市場紀錄、“冷門歌手”孫燕姿暌違近十年回歸……不論你是不是歌迷，都應該感受到了演唱會的火爆。
自2023年2月16日各地文旅行政部門放開恢復受理大型演出許可以來，演出經濟成為貫穿去年的消費熱點，熱度延續到了今天。
數據也能佐證這一點。
2023年，國內5000人以上大型演唱會、音樂節演出場次0.31萬場，較2019年同比增長97.23%。大型演唱會共覆蓋23省71城，觀演人數超2000萬人次。票房收入146億元，創歷史新高。超20%的購票觀眾看了至少兩場演唱會，跨省觀眾占比亦突破新高。
進入2024年，在以往被認為是淡季的一季度，大型演出市場也呈現“淡季不淡”的態勢。今年上半年，演唱會、音樂節票房收入同比增長134.73%；觀演人數同比增長63.35%，大型演唱會對市場增長的貢獻率最高。
一直以來，上海都是演唱會的必爭之地。
在新冠疫情之前的2019年，上海演唱會、音樂節總票房近10億，占當年全市總票房近一半。2023年以來，上海更是穩居大型演唱會城市票房榜首。
11月10-11月24日，五月天在“八萬人”連開11場演唱會，不僅創上海演出市場紀錄，更是全國大型體育場連開場次最多的演唱會。
“上海，我回來了！”7月，劉德華巡回演唱會在上海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首演，這是他時隔11年后重返內地舞臺。為期六天的演唱會吸引了近70000名觀眾，其中超半數的歌迷均為跨城觀演。為了這場演唱會，上海誠意滿滿，舞臺搭建采用了110個吊點，總重量達78.5噸，創下了場館三面臺演唱會的歷史新高。
數據顯示，今年前三季度，上海共舉辦營業性演出4.24萬場，吸引觀眾1877萬人次，票房收入已經超過去年全年。
除了票房收益外，演出市場持續火爆，還在于其間接帶動的旅游、餐飲、住宿、交通等方面的消費潛力。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發布的一項調查顯示，跨城觀眾更愿意進行演出城市周邊游，消費額度明顯超過本地用戶。
界面新聞了解到，劉德華上海演唱會舉辦期間，場館小程序餐食在線點單量超2萬單，附近客房入住率、價格都有明顯上升。周杰倫去年年中在海口舉辦的演唱會，更是為當地帶來了9.76億元的旅游收入，是該市端午節旅游收入的3倍。
而將“演唱會經濟”效應發揮到極致的，當屬美國歌手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霉霉）。
泰勒·斯威夫特“時代巡回”演唱會從2023年初持續至2024年末，橫跨5大洲、共計151場，是有史以來收入最高的演唱會巡演。演出期間，當地交通、酒店、餐飲等領域消費激增，據美國旅行協會推算，霉霉演唱會產生的演出和間接支出約100億美元。
值得玩味的是，去年以來，霉霉要來上海辦演唱會的消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社交媒體上發酵，歌迷們一次又一次經歷“謠言-辟謠-失望-再期待”的循環。票務平臺大麥甚至推出“許愿Ta來開演唱會”，有超過45萬人許愿霉霉來中國開演唱會，上海則位居期待榜城市首位。
這背后，除了霉霉強悍的票房號召力之外，更是大家對于上海作為國際演藝之都的期待。
2017年，上海印發《關于加快本市文化創意產業創新發展的若干意見》，明確實施上海首演計劃，提出了打造亞洲演藝之都的口號。
今年，上海八部門聯合發文促進商旅文體展聯動吸引擴大消費，明確提出支持大型演唱會、音樂節。對主辦單位引進國際知名或國內一流的大型演唱會、音樂節，累計售票總人數不低于3萬人次，予以最高200萬元支持。對累計售票總人數超過5萬人次，且境外觀眾比例超過10%，予以300萬元一次性獎勵。
上海市政府參事李安、顧洪輝等人認為，上海是世界觀察中國的重要窗口，中國聯結世界的重要樞紐。上海雖然舉辦了不少大型商演活動，但缺乏重量級的、具有國際影響力的，或者真正對年輕人有號召力的演藝明星。對標其他國際文化大都市，在舉辦頂級演出活動、放大演藝產業效能等方面仍有提升空間。
換句話說，距離一場國際巨星演唱會，上海還有些距離。
距離首先在于唯一性，某種程度上說，“你有我沒有”是城市競爭力的評價指標之一。上海大劇院最近發布的一項調研顯示，超過三成觀眾認為，演出的“唯一性”是觀眾選擇大劇院觀演的重要原因。
霉霉此次亞洲巡演的最后一站，新加坡獲得了東南亞地區的獨家主辦權，演出吸引眾多周邊國家地區粉絲前往，6場演唱會共售出30萬張門票。這個獨家的“代價”，是新加坡政府為每場演出提供高達200萬-300萬美元的高額補貼。
不難看出，這是一場雙贏的交易。根據《財新》的報道，據新加坡馬來亞銀行及星展銀行經濟師估計，六場演唱會為新加坡帶來了約合16億至26.8億元的旅游收入，或占新加坡2024年一季度GDP的0.2%。
但新加坡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巨星演唱會的獨家門檻，這意味著，未來頂級商演的引進，除了演出主辦方外，更需要政府出面參與積極爭取，拿出最高的誠意。
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在國內頂級商演還面臨著受限多、速度慢、落地難問題。
早在2019年，上海就出臺了《上海市新一輪服務業擴大開放若干措施》，在包括演出經紀在內的多個行業探索放寬外資準入限制，提出探索允許在滬設立外商獨資演出經紀機構，并在全國范圍內提供服務。
李安認為，國際頂級商演落地上海，涉及審批、簽證、報關、稅收、場館、交通、安全配套服務等多個方面，需要政府相關部門協調聯動，打破常規，特事特辦。為此，他建議，在相關演職人員和演出器材的簽證、報關，以及入境觀演游客落地簽甚至免簽等方面，上海要爭取先行先試，出臺可操作的配套政策和措施。
演出能否順利落地，與演出場館的硬件條件關系密切。李安指出，上海的文藝演出場館數量不少，相應設施比較完備，但部分演藝場所受限頗多，設計承載人數與實際控制人數差額巨大，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演出收益和實際效果。
為此，他建議擴大場館控制人數，盡可能釋放場館承載能力，吸引更多國內外觀眾來滬觀演。同時對頂級演出的票價機制進行研究，為此類項目突破常規指導價格建立規范。
界面新聞了解到，今年7月，上海市文旅局印發的《上海市推動文化和旅游領域設備更新行動計劃（2024-2027）》提出，鼓勵主要演唱會場館更新舞臺燈光、音響、顯示、機械、特效等設備及相應控制系統，更好滿足觀眾觀演需求。
今年上海演唱會數量預計將達200場以上。如何把演出流量轉化為“留量”乃至吸引巨星的引力，這是上海需要考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