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4時30分剛過,第26屆上海國際電影節展映影片《精疲力盡》結束放映,上海影城SHO千人廳大門打開,人群緩緩走出,記者又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曾在1990版《封神榜》中飾演蘇護的李長年,89歲的他是今年上影節第一位取票的觀眾。
能成為上影節的“第一人”,背后不只是幸運。坐在影城對面的咖啡館里,李長年與記者聊了兩個多小時,笑著講述了一位普通又不普通的影迷與這座城市千絲萬縷的聯系——
“上海國際電影節,我參加了26次;電影,伴隨了我一生。”
“電影之城”熏陶培養的影視人
李長年看了一輩子電影。他有一個習慣,看完電影總要記錄。記錄的內容也簡單,大抵是“某月某日,看了某部電影”,就這樣,記滿了好幾個本子。
他喜歡在電影院里看電影,也愛在電影節期間看電影;上海國際電影節舉辦了26屆,他一屆不落。
在上海這座“電影之城”出生長大,李長年與電影有著難解情緣。小時候,他常跟父親去巴黎大戲院(后改名為淮海電影院)看動畫片、兒童片,看著衡山電影院一點點造起來,自然而然地喜歡上了表演藝術。
家里不少人是文藝工作者,他的姨夫黃貽鈞是新中國成立后上海交響樂團第一任團長。“我小時候看著他在家里作曲,有天,見一個本子放在桌上,上面寫著《烏鴉與麻雀》。我好奇地問姨夫,這是個神話片嗎?”他后來才知道,那是一部反映舊社會上海現實的電影。今年,全新滬語配音版《烏鴉與麻雀》在本屆上影節首映。這部中國影史上的重要作品煥發新的時代生機,向年輕觀眾展現獨特海派風情。“如果姨夫能看到,一定很高興。”
少年時代的李長年進入戲劇、電影藝術家黃佐臨創辦的上海人民藝術劇院演員培訓學館,同班同學有焦晃、楊在葆、梁波羅等。“當時我們學了戲劇表演、昆曲、舞蹈、芭蕾等基本功,黃佐臨的夫人丹尼也來給我們上課。”劇院地址在安福路284號,讀書時,黃佐臨的幾個子女也會過來玩。李長年記得,年幼的黃佐臨之女黃蜀芹還會放幻燈片給他們這些大孩子看。
“我雖然是學表演出身,但一直到1983年進入浙江電視臺工作時,才開始接觸電影、電視行業。”李長年結束了學館的學習后,又去上海戲劇學院就讀,跟著熊佛西、朱端鈞等戲劇名家系統學習表演,畢業后歷經上海青年話劇團、福建省話劇團等單位,進入浙江電視臺工作時,“小李”已經成為年輕同事口中的“老李”。
在浙江電視臺,李長年自導自演了電視劇《發型座談會》,這部觀照現實、帶有先鋒意味的作品在圈內頗受贊譽,也讓他在52歲時收到上海電視臺拋來的橄欖枝。擔任上海電視臺演員劇團團長等職務時,李長年拍了公眾熟知的《封神榜》《上海一家人》《家春秋》等電視劇作品,還在李歇浦導演的電影《開天辟地》里客串過角色。
這屆電影節,李長年要看《大都會》《煤氣燈下》《精疲力盡》《一屋三夜三謀殺》等多部電影。 下轉 4版(上接第1版)內行看門道,他尤為稱贊《煤氣燈下》里約瑟夫·科頓、英格麗·褒曼、查爾斯·博耶等人的表演,“那是美國好萊塢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表演方法,輕聲輕語,即使是個兇手,也是看似和藹可親的。”這些,讓他不禁想起黃佐臨當年的教誨,“演員其實是控制的藝術”。
“中國電影這兩年拍得越來越好”
平日里,李長年是電影院的常客。每隔三兩天,他就要去一趟離家最近的星方匯影城或佰映三克映畫觀影。只要是最新上映的影片,他幾乎都會去影院。
“我喜歡看一些別出心裁、出其不意、觀眾沒料想到的故事。”聊起電影,他如數家珍,最近看的《特技狂人》《泳者之心》,他印象深刻;再早之前的《三大隊》《第二十條》他也喜歡,“中國電影這兩年拍得越來越好了。以前一些喜劇電影,形象選得非常怪,表演還要更加夸張;但這兩年,演員的表演更加真實,造型也生活化了。”
家人和親戚時常勸年邁的李長年盡量不要獨自出門看電影。他都擺擺手拒絕。李長年說,自己雖然年紀大,卻還是個不肯歇的人。在電影院、上影節看電影,除了看劇情,他也同時琢磨剪輯技巧,思考導演這里為什么不留正面鏡頭,那里為什么采用這種處理方式。
“看電影可以帶給我們很多思考,活到老學到老嘛。”在家里,他會用電腦剪輯出國旅游時拍的視頻,就像剪一部電影那樣,“我是自得其樂”。
“電影伴隨了我一生,我從幼兒時期就接觸電影、喜歡電影。快樂的時候要看電影,遇到困難、不如意的時候也要看電影,電影簡直成了調節我生活的一種手段。”身為一位忠實影迷,李長年祝愿上海國際電影節辦得越來越好,也希望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走進影院。他說,上海的電影院越來越多,給人們提供了豐富的文化娛樂生活,“上海國際電影節可以開拓我們的眼界,介紹世界各地的電影到中國來、上海來,給上海這座‘電影之城’增加了璀璨的光芒。”
采訪結束,李長年跟記者約定,“明年來上影節,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來源:解放日報
原標題:廿六屆一次不落,“電影伴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