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眸娛
“已起訴，后續將通過法律途徑進行維權。”
3月21日，網易旗下手游《陰陽師》在微博上公開指責騰訊旗下《王者榮耀》內角色形象抄襲，卻被《王者榮耀》官方硬氣回懟“別碰瓷”。
一時間，多家游戲官方賬號下臺站隊，互相支持或攻訐。
最終這場承包微博熱搜多天的游戲圈大案，在23日以《陰陽師》客服曬出律師函宣布走法律途徑而告終。
然而眸娛發現，這并非是《王者榮耀》第一次陷入“抄襲”丑聞。
據不完全統計，《王者榮耀》從2015年上線以來，涉嫌美術抄襲的英雄原畫或海報多達十余款，關聯多家游戲廠商。
但這些指責在后續的發展過程中，無論《王者榮耀》表示要追查供應商責任，或是做“冷處理”，大多都不了了之。
“陰陽”《王者榮耀》
3月21日，《王者榮耀》上線新英雄大司命，在當晚八點左右被網易旗下手游《陰陽師》在微博上點名，以異常犀利的言語指責對方抄襲自己角色“SP神啟荒”的人物形象：
“賺了不少，真不考慮請一個更有原創靈感的美術？”
“想聯動直接聯系掃地工唄”
相關詞條#陰陽師 王者榮耀#、#天塌下來有荒的臉頂著#、#王者榮耀大司命#當即登上熱搜，其中#陰陽師 王者榮耀#話題更是一度登上熱搜總榜第四。
僅僅一小時不到，《陰陽師》繼續開團。《陰陽師》創作助手公開發布“懸賞”，邀請廣大創作者在#天塌下來有荒的臉頂著#熱點下進行創作。
再過一小時，《陰陽師》IP系列游戲《決戰平安京》參團，轉發了這條微博，并繼續調侃《王者榮耀》，希望對方“真的當素材庫也做好看一點”。
相較于網易的組團強攻，《王者榮耀》的回應則顯得底氣不足，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對“抄襲”事件做出正面回答，僅在新英雄宣傳的微博下方回復了一句疑似內涵的話：
“手執神戈，斬盡諸惡，天生萬物，陰陽吾度。”
《王者榮耀》IP系列格斗游戲《王者榮耀星之破曉》也趕來助拳，但回應同樣沒有涉及到“抄襲”問題。
網易的攻勢還在繼續。到第二日晚七點左右，《陰陽師》微博繼續發難，稱已向《王者榮耀》發去律師函。
在這份律師函中，網易指出的《王者榮耀》涉嫌侵權的《陰陽師》素材，除了先前提到的“大司命”涉嫌抄襲《陰陽師》中的“SP神啟荒”外，還有《王者榮耀》游戲角色皮膚“李白 碎月劍心”涉嫌抄襲《陰陽師》游戲角色“須佐之男”。
至此，雙方由口水官司正式進入到了法律層面。
在當天深夜11點20，《王者榮耀》也首次針對“抄襲”事件做出回應。但回應的方式并非常正式，是以游戲中負責“判案”的狄仁杰的角色做“嘴替”，來對網易的律師函進行辯駁。
狄仁杰的判決如下。
在這份回應中，騰訊把網易的行為定義為“碰瓷”，并聲稱如果按照網易的鑒抄標準，那網易也涉嫌抄襲過多次《王者榮耀》的人氣角色。
對此，《陰陽師》做出了最后一次回應，發了個簡潔明了的“？”，并以游戲中角色神樂的話“不知什么時候我才能練就這樣的本領 ...”進行配圖，作為回應。
從雙方發布的內容看，網易明顯更有準備，從發布第一條微博，到發布創作激勵鼓勵玩家參與，再到第二天直接公布律師函。
反觀騰訊的態度，則明顯在對事件做“降溫”處理，前期盡量避免正面回應。律師函的發布超出了《王者榮耀》估計，因此直到11點20才發布微博進行說明。
眸娛統計，自《王者榮耀》上線以來，涉嫌抄襲案例多達數十起，但絕大部分都停留在“微博斷案”，走到法律層面的案例卻少之又少。
這也是為何《王者榮耀》支持者認為這些是其他游戲“碰瓷”的原因。
那些年“碰瓷”王者的游戲
《王者榮耀》作為騰訊開發的MOBA手游，在早期英雄塑造和角色技能上多有參考MOBA端游《英雄聯盟》，連帶在英雄原畫上也與前者有較大相似。
如《王者榮耀》初代花木蘭海報和《英雄聯盟》瑞雯海報。
相同的情況還出現在，風女與王昭君、卡特與荊軻、男槍與劉備、艾希與艾琳，安妮與安琪拉等多位早期角色上。
《王者榮耀》對內部資源的利用不僅停留在同為MOBA游戲的《英雄聯盟》上，借鑒的范圍也包括其他騰訊系游戲。
而在付費皮膚上，由于付費皮膚需要為英雄時裝設計一套新主題，要跳出角色原有的形象邏輯，因此被不少玩家發現借鑒了其他游戲的人物形象。
例如在王昭君“偶像歌手”主題皮膚，就疑似借鑒了《魔域軍團》Herjuna天籟歌手的外觀。
虞姬-加勒比小姐疑似借鑒了PSP游戲《光明之舟》中的色誘騙術專家-貝爾貝特。
相同的案例，還有孫尚香“薔薇戀人”皮膚與韓國卡牌游戲《洛奇決戰》中角色形象，周瑜“海軍大將”皮膚與《海賊王》中黃猿的形象。
其中絕大部分被爆出來的“抄襲”問題，由于參考的對象多為海外游戲廠商，主要由其他游戲的玩家進行小規模的聲討，游戲廠商并未直接下場討要說法。
而在少數借鑒國內游戲被發現的案例中，供應商成為主要承擔責任的對象。2021年10月26日，《王者榮耀》官方微博發布了一張王者IP系列新游戲《代號:零叁》的懸念海報。
這張海報后被網友發現，取用了米哈游《原神》里"星落湖"的畫面。
后續，《代號-零叁》B站賬號迅速就此事發表了道歉，并表示騰訊將對外包公司涉事相關人員進行嚴肅處理。
可隨后，在2022年4月21日，《王者榮耀》又再次被爆出海報抄襲網易旗下手游《時空中的繪旅人》中素材，一眼可辨的相似性，讓此事當時有著較高的熱度，并迅速沖上熱搜榜首。
事件發酵后，《王者榮耀》供應商再度出來認領黑鍋，表示“為王者榮耀設計的欄目公告圖與其他產品公告圖可能存在相似的情況，正在緊急調查該設計創作的實際情況”。
后續，供應商全速網絡交出了一份調查問卷，對宣傳頁面的設計思路，以及制作過程中的變動調整進行了公開。
盡管這份回應沒能讓玩家滿意，但已有法律界人士指出，從司法角度判定“抄襲”并非是“一眼明了”的事情，在具體案例的判定上往往相當復雜。
中國新聞周刊曾就《陰陽師》指控《王者榮耀》事件咨詢了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游云庭，后者認為如果就是兩張圖，特征文件有一點近似，提起訴訟的話法院未必會認定侵權。
那么對于美術作品而言，需要到什么程度才能被認定侵權？
游云庭認為，如果《王者榮耀》在人物角色命名和美術形象等部分特征完全一致，法院就單個美術作品可能會認定侵權。
美術，成本之選
目前在國內，游戲美術外包已成為主流選擇。
國內騰訊、網易、莉莉絲多家一線游戲廠商內部僅留有20％—30％的美術素材進行自產。
如國產3A之光《黑神話：悟空》，根據負責人楊奇相關報道，其中場景、人物、道具也是外包出去的。
美術外包的核心原因自然是出于對成本的管控。
由于是三方作業，且判定侵權的難度極大，國內游戲美術爆出抄襲事件并不少見。甚至部分被爆抄襲游戲的美術素材，就是出自同一供應商同一位美術人員之手。
這種情況在AI浪潮席卷游戲行業時也有所體現。
美術行業成為了最早被卷走的部門。早在2023年開年，心動網絡創始人黃一孟就在twitter上爆料：
“最近和兩個游戲團隊聊天，團隊一把原畫外包公司給砍了，團隊二把翻譯外包公司給砍了。”
2022年至2023年，是游戲行業度過寒冬的關鍵節點。美術團隊成為更多游戲公司首個開刀的對象。
在2023年5月，游族網絡在電話會議中表示，公司已經憑借AI的應用將2D美術的外包成本降低了25%，并預計在年底實現更大程度的成本下降。
早在2017年就全力進軍AI板塊的網易，根據官方透露的消息，目前網易自研AI技術已應用于游戲工業化全流程，對關鍵環節的工作效率提升達90%。
AI的加入，使游戲美術的成本進一步降低，也使得抄襲問題更加隱蔽。
以目前正在微博呵斥騰訊的網易為例。在去年10月份，有玩家爆料，網易旗下手游《逆水寒》內“大宋頭條”相關內容的生成，疑似用了玩家創作的同人圖投喂，使得報刊中繪圖與同人圖呈現驚人相似。
而同人圖創作的社區來自于網易旗下另一款輕博客產品LOFTER。此前在去年三月份，該產品就曾經因上線AI繪圖功能“老福鴿畫畫機”，引發平臺創作者不滿。導致官方發文致歉，并承諾：上線平臺作品反AI爬取功能，尊重和保護創作者不希望被“AI學習、訓練”的意愿。
美術作品抄襲尚可以鑒，如果原畫作品被用作訓練AI，再由AI創作了作品又該如何維權呢？目前國內對這一行為并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處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