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真故研究室 鄭思芳
編輯|龔 正
潮玩大廠泡泡瑪特的全國首家城市樂園,于9月26日在北京朝陽公園開業。據其官方最新公布,開園首月已迎來10萬人次游客。一張成人票平日150元、高峰日180元的票價曾引發“是否太貴”的討論。不過,相對于迪士尼頻繁漲價也人滿為患的現實,其實大眾關心的是:體驗能否值回票價。
對泡泡瑪特而言,樂園業務才剛開了個頭。能否將沒有影視內容支撐的潮玩IP、絲滑轉化成有豐富敘述和感動體驗的樂園IP,考驗著泡泡瑪特的IP開發力。而對于潮玩粉和泛大眾而言,打卡加氪金消費是短暫的,只有IP情緒的持續共振和輸出,樂園才是綿長的。
01 玩后感:大家怎么說
1000個人心中有1000個泡泡瑪特城市樂園。
我們來這里多次,隨機訪談了出沒在這里的四類型常客:鐵粉、泛大眾、親子、黃牛。他們的故事只代表個人意見,但可能也有些許共性,大家看是否能產生共鳴。角色一:鐵粉與黃牛
26歲的小王是一位周末從蘭州來到北京出差的泡泡瑪特粉絲,作為LABUBU和SKULLPANDA(IP名)的狂熱粉,盡管時間有限,小王還是決定來泡泡瑪特城市樂園進行特種兵式打卡。
她的最大目標很明確:沖著買“城市樂園限定《樂園!集合》系列手辦”和心愛的LABUBU、SKULLPANDA而來。在這之前,她已經買了近200只泡泡瑪特盲盒、現在就差城市樂園限定款沒購入其中。
鐵粉是所有公司設想轉化變現的核心圈層。游完小王最大的一個感受就是:體驗還需加強,花錢的地方比較多,但身為鐵粉,還是情不自禁在園中買買買。
首先就是門票。
一張標準單人票高峰日180元、平日150元,一張兒童單人票高峰日150元、平日130元,包含心愿之旅沉浸版(一項園中展覽)的套票則需要299元(單人票包含的是心愿之旅展覽版,非融入了科技體驗的沉浸版)。
小王買的是180元門票,這對就職于世界500強、月入近3萬的她來說,因為熱愛,小貴但不是不可以接受。
在門口的自助存包柜花了30元存行李之后,小王就一路徑直走到樂園的核心建筑—Molly城堡,購買城市樂園限定盲盒。
于是樂園的第二類常客“黃牛”出現了。
由于限制現場黃牛搶購,泡泡瑪特城市樂園的《樂園!集合》系列手辦、每日每個ID僅限購兩只,且必須由工作人員挑選。原本想整盒端的小王,在朋友的幫忙下也只買下了4只手辦,每只69元。目前這種限定手辦盲盒(一套10個裝)在閑魚上已經飆到900元,原價10個690元。
結賬后,小王立馬被黃牛團團圍住,其中一個黃牛從他手中接過手辦、掂了不到1秒就告訴他,別拆了,是DIMOO。
盲盒拆開后果真與黃牛所說的吻合,小王這才相信了“術業有專攻、行行出狀元”的哲理,“黃牛也是憑本事月入3萬的。”
最后結算下來,不包括門票和飯錢,光盲盒等周邊購物,小王花了超過500元。角色二:泛大眾
25歲的小羅知道泡泡瑪特,在商場逛街時也偶爾會購買一個盲盒,放在辦公桌前。他來城市樂園,純粹就是朋友相約一起,周末逛逛打卡。
逛之后,小羅的感受是:“如果將泡泡瑪特和迪士尼環球比,這里的娛樂項目有點小兒科,但要是和門票動輒120元的畫展、藝術展比,這里確實也挺出片。”
圖 | 游客在泡泡街與巨型雕塑LABUBU合影留念
在小羅心里,泡泡瑪特城市樂園的規模比想象中的“城市樂園”要小(約4萬平米),更像是一個適合拍照的網紅打卡地。
當然她臨走時,還是花179元買下了LABUBU的單肩斜跨包。角色三:親子
周末去過泡泡瑪特城市樂園的人,應該都會驚訝于這里的“含娃量”,此娃非彼“娃”,而是真正的人類幼崽。
36歲的李女士周末曾帶著自家小朋友來逛過。她想象中的泡泡瑪特城市樂園應該是給年輕人來玩的居多(泡泡瑪特官方稱面向18-35歲年齡段)。不過實際體驗感受是:對孩子挺友好。
泡泡瑪特主要分為三個主題地點:MOLLY的城堡、LABUBU奇遇森林、泡泡街。整體刺激體驗并不多,一些設計比較小型可愛,比較適合小朋友拍照打卡。尤其到了無動力區的滑梯、沙坑和蹦床,更儼然一個親子樂園。
圖 | 無動力區的沙坑
李女士一個感受是,總體不算便宜。因為里面還有許多游玩項目需要單次付費。
比如,泡泡街和LABUBU奇遇森林的部分游樂項目需要收費30元/次(憑門票送券可免費體驗一次)。MOLLY城堡中的甜豆樂園也需要另外收費130元/2小時,這里還僅限于攜娃帶入。如果再加在樂園城堡里吃個飯,“感覺不悠著點,沒個7、800元出不來。”
李女士說,周圍一些父母會轉戰閑魚交易平臺,不是正價票買不起,而是這上面更具性價比。
據泡泡瑪特城市樂園的官方公布:游客在園中二次消費占比超過70%,比樂園預期更高一些,“在傳統樂園很少有超過50%的,有的樂園可能會超過50%,但把酒店的數據含在了里面。” 相關負責人介紹。
另外,Molly城堡衍生品的銷售也是普通門店的5倍—6倍之間,顯示出較強的閉環消費效應。
圖 | 游客擠在MOLLY的城堡前臺階下觀看表演
02 樂園幕后:考驗剛剛開始
泡泡瑪特城市樂園坐落于北京朝陽公園附近,這里是北京知名的國際風情區,不缺實力消費階層和外籍人士,同時泡泡瑪特拿到的地塊,森林、湖泊都有,很容易在這里筑造童話。
更重要的是,泡泡瑪特需要把這個“童話”變成自己能力生長的故事。
畢竟盲盒已經成就了泡泡瑪特第一階段的發展。2020年12月11日,泡泡瑪特在港交所上市,市值一度破千億元,但之后隨著盲盒熱減退,泡泡瑪特熱度也下降,現在市值只有高峰時的三分之一左右。
作為文化創意IP產業,能力生長的想象空間不外乎從量上發展諸多知名IP矩陣、質上進行IP的價值深度挖掘。迪士尼、環球影城、甚至日本的萬代南夢宮,都可以是泡泡瑪特的想象空間。
這些年,泡泡瑪特有計劃在推動IP的影視化,但目前尚無作品出爐,這需要時間與金錢投入,且快工出不了精品。相比之下,這兩年做的最風生水起的業務是IP的衍生授權,輕量級、容易變現。
至于做樂園,則是一種借線下場景發揮IP價值的集大成載體。公開資料顯示,2021年,泡泡瑪特創始人王寧第一次提出要打造“主題樂園”,并于當年成立了樂園管理公司。當時泡泡瑪特尚在最盛時期,很多輿論都在猜想:依托泡泡瑪特的野心,會做成怎樣規模的樂園?
目前看,這是一個與大眾想象中不同的的降維版樂園。其名字——“城市樂園”連“主題”兩個字都沒有,倒是“城市”兩個字給人的遐想是便于未來在全國各地復制。
雖然泡泡瑪特不會說自己“降維”,但泡泡瑪特城市樂園相關負責人還是袒露了建設過程中遇到的挑戰。
其中,客觀條件是朝陽公園雖好,但地理空間上限制比較大、園區內樹木等自然景觀不能輕易移動、導致開發成本較高、創意受物理條件限制。所以這給許多游客造成了“似乎不太大”的觀感。
然而最主要的挑戰還是在于自己——如何把泡泡瑪特這些沒有影視內容支撐的“娃娃”,變成樂園IP,這一點泡泡瑪特的經驗并不多。畢竟就連迪士尼也是先有的影視作品,才有的樂園。而泡泡瑪特目前是先樂園,再深化IP表現。
說到IP,這里常有業內的一些爭論。行業會把有內容支撐的IP定位為內容型IP,把沒有內容支撐的IP定位為角色型IP。
屬于后一種的玲娜貝兒的成功,曾常被泡泡瑪特拿來自我驗證。泡泡瑪特的相關負責人此前就在多種場合強調,泡泡瑪特多是角色型IP,玲娜貝兒的成功很值得借鑒,意在強調要與迪士尼等做區分,兩者是不同發展路徑。
當然,泡泡瑪特也同時在多個場合強調,會把一些好的、合適的角色IP做重,形成IP矩陣的差異化發展。
但放到現在,把IP做出厚度和深度的緊迫感似乎更迫切了。因為人們來到泡泡瑪特城市樂園,絕不是只為了打卡+消費兩件事,還需要獲得情感上的共鳴。
這一點連城市樂園主要負責人也透露:“這兩年去過數次迪士尼,每次有不一樣的體會,團隊的同事看過迪士尼的煙花也會感動流淚。我們意識到,卓越的故事和沉浸式體驗都是表象,核心是情感連接。”
目前來看,泡泡瑪特城市樂園的IP情感深耕才剛起步,在MOLLY城堡的負一樓展出的心愿之旅,算是泡泡瑪特把IP做深厚的實踐之一。
心愿之旅(展覽版)講述的是MOLLY在朋友DIMOO、LABUBU、PUCKY、SKULLPANDA的幫助下實現心愿的故事。其中穿插不同角色的場景,小學生看了可能覺得幼稚,但對成年人來說治愈得卻剛剛好。
不過全程15分鐘長度的欣賞(樂園稱主要是為了加速游客移動速度),剛想要沉浸才發現,真正長達45分鐘的心愿之旅(沉浸版)還要另外收費。
至于其他地方,有看點、有記憶點、能共情歡樂的場景不是沒有(比如有粉絲會留言,看到LABUBU唱歌會很感動),但從觸覺、聽覺、視覺等方面來看,總體上離大眾的期待還差一點味道。這才有了大眾此前的思考:門票不是核心問題,核心問題是值不值得回票價。
圖 | “LABUBU之父”龍家升及其設計的IP角色MOKOKO
泡泡瑪特城市樂園相關負責人表示,目前的定價策略一是從商業成本定價,由項目投入推算出來的;
二是這是與北京其他樂園橫向比較的結果。樂園內測結束后已經在票價上做出調整,比如將護照和付費游戲體驗券加入門票權益中,原本并不包含這些;
三是未來將增加投入,比如增加演職人員密度、表演頻次,提升表演質量,追加游樂設備等,不過還需要時間。
看來樂園運營方還是做了不少工作,要讓粉絲們值回票價,但這能解決短期問題,長期還是要看IP能否有可持續的驚喜。
這對泡泡瑪特更硬核實力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即便它已經具備了多個爆款角色IP的生產經驗,但要向其中注入情感,產生更高級別的互動,目前還沒有一個成功和成熟的案例。
泡泡瑪特相關人士也坦言,短期內并不指望樂園來變現,而是把它當做一個中長期的項目來培養。
其實,整個市場也不指望短期內泡泡瑪特靠城市樂園來講資本故事,因為資本乃至大眾更要的是泡泡瑪特與粉絲用戶之間去一同講好故事的能力。只有后者才是讓潮玩行業2.0可持續發展的根本。